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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和老爺子告別,她是最後一個來的人,也是最早一個走的人。雨又下了起來,不是很大,霍離雪漫無目的地開着車,等紅路燈時她在想,霍家今晚這頓飯是爲了什麼。因爲許久沒見家人,特意選了一個日子坐在一起喫飯?因爲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都不是,是爲了喫給外界其他人看,看霍家是多麼團結友愛,在快節奏的生活中,書香門霍離雪認爲起伏是個很微妙的詞彙, 浮於表面身體曲線的起伏,呼吸的起伏,脈搏跳動的起伏, 這個詞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着。容易察覺的, 不易察覺的。可她此刻所感受到的起伏,比這些更爲微妙,更加難以描述,屬於自己卻又超越了自己,在看見夏璟時的那一秒,達到了頂峯,緊接着又落到實處。霍離雪將視線緩緩移像閉着的手術門上,深呼一口氣, 心有些慌。這種對於生死的心慌, 已經許多年沒發生過了, 但就是少年時那幾場關於生死的心慌,至今仍在折磨她,仍在讓她陷於自己的愧疚中, 走不出來。即使她從不主動去想,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那不是自己的錯, 已經過去了, 已經走出來了, 但每次生病時寧願喫點藥, 也不願意去醫院, 下意識的反應明明白白告訴她, 一切都沒有過去。 她依舊在恐懼着在意之人的生死,依舊對醫院有種畏懼, 怕進來後一次又一次的離別會發生。在意之人。霍離雪顫了顫眼睫,張秀溪也是她在意之人,她和張秀溪的相識並不是因爲夏璟,當初做夏璟家教時她並沒有見過張秀溪,好像那會兒張秀溪和姐妹報了旅行團去旅遊了。和張秀溪的相識是在市圖書館,熱情有趣的老太太,那日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特別這次,但張秀溪卻對她很喜歡很熱情。對於這種熱情,以霍離雪多年的經驗來判斷,可能和學校裏某些老教授差不多,看上她了,想讓她做孫媳婦。歸根結底,這種喜歡與熱情也是有目的的。當時霍離雪並沒有對張秀溪太過上心。在她去張秀溪的住所時,才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孫子,只有一個孫女,何來找孫媳婦一說,而且這個孫女還是舊相識夏璟。但張秀溪並不知道她和夏璟是舊相識,漸漸的霍離雪發現,張秀溪對她好只是單純的喜歡她,把她當做晚輩喜歡,會在做了好喫的東西時念着自己,會在王奶奶生日時叫她去享受熱鬧,會記她喫東西的口味,織毛衣會有她的一份,輕微的咳嗽也會放在心上。這些年來,霍離雪在物慾橫流的世界裏能抵擋住很多誘惑,也遇見過許多所謂捷徑的誘惑,關於金錢,地位等等,她能像局外人一樣清醒地對待這些,唯有張秀溪給出的與感情相關的東西,她幾乎沒有抵抗力。霍離雪母親去世得早,小時候也是一直跟着外婆,在她十歲出頭時外婆也去世了,種種原因的加持下,張秀溪在她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她對這份感情的貪戀也越來越重。即使在她決定和夏璟完全不聯繫時,不再和夏璟有任何瓜葛時,依舊沒切斷和張秀溪的相處。麪館老闆說張秀溪今晚做手術那刻,她開車過來的途中差點超速那刻,她不得不承認,她害怕了。害怕張秀溪會出意外,也不僅僅是害怕張秀溪會出意外,此刻的害怕裏濃縮了她藏了許多年對於那幾場生死的恐懼,尤其是在見到夏璟失魂落魄,可憐兮兮地靠着牆面時,霍離雪重重呼吸一口,朝着夏璟走了過去。下車的時候太急,黑色西裝褲的下半截都是溼的,緊貼在腿上有些冰涼,霍離雪的腳步聲很輕,幾乎沒有聲響。但這裏實在是太安靜,夏璟垂着眸,耳朵動了動,緩緩抬頭看向她,抿了抿脣,又收回眼神,重新看向地面。霍離雪也沒叫她,只是坐在她旁邊的鐵椅上,靜靜守着。兩人沒說一句話。霍離雪看向夏璟手中的衛生紙,已經被揉搓成細細一根,心隨着揪了一下,有些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