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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路點點頭,心突然沉了下去。江路有點爲難地對周舟說:“周舟,我有點事情想和你商量。”周舟滿頭霧水,看着江路吞吞吐吐的樣子,問:“怎麼了,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含蓄了?”江路猶豫地說:“你的訴狀不是還沒有寫嗎?要不這個官司就不打了吧?”
周舟一聽,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慫了?”江路沒有反駁周舟的話,居然很認真地點點頭。周舟的脾氣像是一下子打在了棉花上的拳頭,沒有任何出氣的可能。江路搖搖頭很沮喪地說:“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會鬧的很大,但是我沒有把握可以把它做好,牽扯太多,我沒有辦法能兜得住。”周舟氣不打一處來:“那我們就去試試?”江路還是搖頭:“這不是試試的問題,萬一兜不住呢,我必須要做萬全的策略,而且我不能把你牽扯到這件事情裏。”
周舟仰起頭:“我又不怕。”江路的手搭在了肩膀上:“周舟,這不是看電視,到最後總是有能人來替我們收場,如果副村長真的有問題的話,以我們兩個目前的能力,僅僅依靠我們兩個去扳倒他,你覺得有可能呢?這是個以卵擊石的事情。”江路的話讓周舟沒有辦法反駁,但是他還是想再勸一下江路,問:“那你就打算這麼放棄了嗎?”
江路緊咬着嘴脣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很艱難地點點頭,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對周舟說:“我們還是按兵不動吧,如果事態有變化的話我再跟你說,但是我們還是做好準備。”周舟問:“那八角湖區法院那邊怎麼辦?”江路苦笑了一下說:“我和楊向陽一起參加過法官培訓,這次原本安排的就是他來開庭,沒事,回頭我和他說一下,實在不行回去我請他喫個飯賠罪吧,這件事的確是我的失誤。”周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江路,但還是問:“這,這不應該是你的失誤,這件事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江路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說:“周舟,謝謝你的好心,今天我想請個假,回一趟家,想休息一會。”周舟“嗯”了一聲,擔心地問:“你一個人回去嗎?”江路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周舟插科打揮,只是不知所措地點點頭,然後向村委會走去。
看着江路的背影,周舟的心中有種無法言說的難受。江路一開始來到金牛村的時候,周舟是很看不起他的,覺得他太高傲,帶着一股子城市好家庭出身的高傲感,做事也做不好,靜不下心來,但是相處這麼久了以後,卻慢慢能體會到江路身上的可愛和率真,也能感受到他的善良和靠譜、穩重的做事風格。他聰明,也有智慧,也是周舟極好的搭檔,看着江路這樣頹喪的樣子,周舟有一種想幫忙卻使不上力氣的感覺。等到江路晚上回到蘭山市的時候,江路爸爸和媽媽看着與平日裏判若兩人的兒子,都有些驚訝,但是當江媽媽想問問什麼情況的時候,江爸爸卻打了個馬虎眼敷衍過去,對於自己的兒子,江爸爸很瞭解,心中有不想說出來的事情,最好還是讓他自己解決,如果他想說出來的話,自然會打開話匣子。江路在家喫完了飯,打電話給羅罡,問他有沒有時間出來聊天,不帶上樑曉晴。羅罡有點意外江路的樣子,但是估計是有什麼事情不太想讓梁曉晴知道,所以和梁曉晴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其實江路也知道,羅罡回去以後不可能管住自己的嘴,五分鐘不到就會交代的清清楚楚,但是有時候,他不想在女生的面前太丟臉。羅罡見到江路的時候,他的狀態的確不太好。
看到羅罡,江路也是面露愁色。羅罡遞了一罐啤酒給江路,輕笑了一聲問:“怎麼着,這是厭煩了農村裏養雞養鴨,找豬逗狗的田園生活了嗎?”江路沒有心思搭理羅罡的笑,只是哀嘆着說了一聲:“其實有時候想去做什麼事的時候,才發現這麼艱難。我覺得我是想做出什麼事情來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阻力居然這麼大,你說,我是不是註定沒法做好這樣的工作?”聽着江路無厘頭的話,羅罡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下意識地問:“周庭長不是很看好你嗎?你有沒有把這件事和周庭長說?”江路點點頭,補充了一句:“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回話,他可能還在出差沒時間應答我,或者是他也沒有辦法,只好選擇不搭理我。”羅罡寬慰着江路的心:“別想那麼多,他不是去參加培訓了嗎?估計也比較忙,所以沒時間看手機?”江路反問着:“真的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羅罡沒有說話,解釋似乎也很蒼白。
哪知道兩人剛喝完第二罐啤酒,江路的手機就響起來了,來電是周宗定。江路慌忙接起電話,那邊周宗定中氣十足地問:“我說你這個臭小子啊,是不是又在說我的壞話?”江路情緒低落地說:“我哪敢?”周宗定笑呵呵地說:“怎麼情緒不高嘛,估計是在心裏罵我了對吧?”江路閉嘴了,然後向周宗定道歉:“對不起,周庭長,這次我是讓你失望了吧?但是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楊向陽那邊我會去跟他說的,我……”周宗定把江路剩餘的話說了出來:“但是心裏還是不服氣對不對?”江路沒吭聲。周宗定感嘆着說:“你原本就是個碰到釘子絕對不退縮的人,現在怎麼變化了?”江路辯解了一下:“可能是年齡變大了,所以知道有時候不能硬碰硬吧。”
周宗定哈哈大笑:“圓滑在某些時候並沒有錯,因爲可以很好地解決一些硬碰硬兩敗俱傷的事情,但是這件事嘛,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具體原因我回頭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