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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罡翻開相冊,一張一張地看着,梁曉晴的一生很短暫,但是在羅罡的眼裏,卻有着數不清的值得回憶的東西。從梁曉晴的小時候開始,一直到她長大,一直到上學,一直到畢業,全部都濃縮在了這本薄薄的相冊中了。小時候的梁曉晴很可愛,圓嘟嘟的臉,一臉傲嬌的小表情,但是卻瞬間就擊中了羅罡的心。羅罡一頁一頁翻看着,捨不得快速一點,眼淚撲簌簌向下滴落着。初中時候的梁曉晴把自己剪成了短髮,但是臉看起來更圓了。羅罡笑了起來,但是眼淚卻全部準確地滴落在梁曉晴的臉上。在梁曉晴的高中畢業照上,羅罡也看到了江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隻手指指在了照片上的男孩子,說:“我高中的時候是不是還不錯?”原來是江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到了梁曉晴的房間,看着羅罡翻看着那些屬於梁曉晴的回憶錄。羅罡不敢說話,只能點點頭,他怕他一說話,就止不住地哭出來了。
梁曉晴的爸爸媽媽在門口等了半天,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梁曉晴的媽媽不住地唉聲嘆氣,眼睛紅腫着,問梁曉晴的爸爸:“我們要不要去勸勸羅罡?”梁曉晴的爸爸搖搖頭說:“算了,這孩子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我們勸也沒什麼用了,曉晴這一走,他也沒了個精氣神了。”梁曉晴的媽媽問:“好好的兩個孩子,怎麼如今就變成了這樣了呢?唉。”梁曉晴的爸爸摟過樑曉晴的媽媽,說:“有時候,可能真的就是命,人啊,抗不過命的。別哭了,你看你的眼淚,就沒停過。”
羅罡一直向後面翻着,翻到了一張照片,雖然拍攝的角度看起來完全沒有美感,但是穿着學士服的羅罡正在接受學位證書的照片此刻卻看起來十分靦腆。羅罡把照片從相冊中抽出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無意間卻翻過來看到了背面,梁曉晴豪放的字清清爽爽地寫着她的記錄:校長說作爲法律人,未來我們會成爲法官,檢察官,律師,我們要面對的是萬千的誘惑,而社會地位和金錢會是未來讓我們失衡的最大砝碼,希望我們在我們未來的職業中,堅持本心,主持正義。好的,我記住了,這個我愛的人我也希望他記住。最後附上了一個調皮的字母小表情。相冊翻到底,是一張羅罡正在看卷宗時候的工作側影,此時的梁曉晴的拍照水平明顯比大學時代好多了。羅罡顫抖地把照片翻了過來,後面還有一句話:我從沒忘記校長在畢業典禮那天說的話,我也希望羅罡沒有忘記,他是我最大的驕傲,我愛他。
本來還強忍着情緒的羅罡此刻已經無法忍住,哭的斷斷續續。梁曉晴的父母從自己的房間跑向梁曉晴的房間,站在門口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羅罡對着梁曉晴的父母磕了頭,帶走了照片,下定決定無論再忙,也會來看看梁曉晴的父母。羅罡問:“爸媽,麻煩你們一件事行嗎?”梁曉晴的爸爸媽媽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羅罡想說什麼。
羅罡說:“梁曉晴的房間我每兩週回來打掃一次,晚上在這住可以嗎?”梁曉晴的媽媽別過臉去:“孩子,當然行,曉晴既然已經走了,你也不能完全陷在裏面出不來了,該有的生活還應該繼續。”羅罡知道梁曉晴的媽媽是什麼意思,他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對梁曉晴的媽媽說:“媽,其實我和曉晴從上大學就在一起了,這輩子除了她我誰都不要,那天她走的時候,我看着她的臉,腦子裏想的都是我們上大學的時候的過程,我愛她已經到了骨子裏,這輩子我的愛情全部給了她一個人,無論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爸媽,你們不用勸我了。”梁曉晴的爸爸媽媽說:“你回來,住這裏,我們給你做好喫的。”羅罡點點頭,抱着相冊問:“爸媽,這個我帶走行嗎?我想留個念想。”梁曉晴的爸爸媽媽吸了吸鼻子,過了很久點點頭,說:“你帶走吧。”
和江路一起回去的車上,羅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梁曉晴一直在唱歌,雖然不動聽,確是羅罡最愛的聲音。羅罡把所有的假期全部用上了,有了一個月的假期。這一個月,羅罡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他把自己和梁曉晴曾經去過的地方,讀書的大學全部走了一遍,讓自己的這個夢不是那麼孤獨。回到蘭山中院的時候,江路也同樣回到了蘭山中院。謝燕子特地和羅罡聊起了王一二的案件,這個案件特事特辦,上面已經成立了專門的工作小組,其實這次也是爲了把王一二的犯罪團伙一網打盡的,特別是打掉王一二背後的利益集團,羅罡可以放手去辦。出乎意料的,王一二的案件似乎辦起來也沒有什麼阻力了,但是羅罡知道,其實當初讓自己和梁曉晴爭吵的真正原因並非王一二的案件,而是自己那顆搖擺不定的心。所以他怨不得也不會去埋怨任何人。羅罡說明了情況,所以辭職也沒有通過,過了很久,羅罡向單位申請了下派,而且也是金牛村。江路也申請了延長下派時間到兩年,決定在附近的村鎮把鄉村巡回法庭的工作繼續開展下去。
沒想到的是,上次趙老幺案件的事情居然在村裏的反響那麼大那麼好,很多人之間有了矛盾也選擇了尋求法律的幫助和調解。雖然都是小矛盾,比如鄰里因爲水塘污染打架的,有因爲加高車棚老死不相往來的,還有因爲停車不當讓別人撞傷發生糾紛的,雖然啼笑皆非,卻是真實發生的。對於羅罡來說,這是真實的生活,梁曉晴也會開心點看到自己現在的變化吧?當羅罡收到別人的稱讚和錦旗說他是一個稱職和優秀的法官之時,羅罡知道,梁曉晴都能知道,他完成了梁曉晴希望他成爲的那樣,這也是羅罡能爲梁曉晴做的唯一的事情。
兩年的下派的時間一晃而過,江路和羅罡一起回到了蘭山中院。這次的羅罡和江路又一次站在國旗下和同事們一起宣讀着法官就職宣誓詞: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我宣誓:忠於憲法和法律,忠於人民利益,恪守職業道德,嚴肅執法,公正司法,廉潔奉公,捍衛法律尊嚴,維護法制統一,爲社會主義法制事業奮鬥終身。
一年一度的法官入額考試開始了,很順利,江路和羅罡都通過了這次的法官入額考試。這次的兩人再一次穿上法袍,走上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審判席,拿起了法槌:“開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