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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藝高人膽大。”周祈道,“兩個死者頸間刀痕長短、位置極相似,喝多了的人恐怕拿捏不了這麼好。兩個死者死狀悽慘,流了那麼多血,兇手竟然沒有留下一個血腳印。我甚至疑心他身上也無明顯血跡。他若一身血衣,在坊內不好躲藏,這裏皇城附近,外面大街上金吾衛巡查得嚴,他也出不得坊……”
謝庸道:“至於一嗓子喊出來的事,人在極度驚懼的時候,會先愣怔失神而非尖叫。他若自信刀快到能趁着此時殺了這女子,便不用憂慮此節了。”
崔熠想了想,點點頭,“看這二人死狀,特別是這男的下·體被刺成這德行,又是在平康坊這種地方,這應該是情殺吧?你們說平康坊這是怎麼了,時不常就有兇案,且每次還都這般驚悚邪乎,去年冬天無頭裸屍,這回又是這個樣兒……”
崔熠看周祈,“對了,阿周,你還記得大前年北曲那起碎屍案吧?胳膊、手、大腿,腳丫子,心肝脾肺腎,切碎的皮肉,沿着北邊坊牆迤迤邐邐撒了有百十來步遠,腸子掛在坊牆上,蠅子嗡嗡嗡……”
周祈點頭。那時自己剛領亥支不久,崔熠亦剛當上京兆少尹,自己好賴還擒過兇見過血,崔熠則是個純乎的生瓜蛋子,那次崔熠幾乎把胃嘔出來。
崔熠也記得當時自己的德行,吐得昏天黑地,抬頭卻見干支衛那個姓周的小娘子正與仵作湊一塊看一截膀子上的刀痕。後來混得熟了,自己問她,見了那樣的場景就不想吐嗎?
她說:“想,忍着!”
自己也便釋然了,原來大家都這般,只是自己沒忍住。那時候覺得這小娘子真是個實在人——後來兇案見得多了,自己也能面不改色地與骷髏眼對眼了,方察覺她當時只是安慰自己。
阿周這般漢子的一個人,其實頗心軟,崔熠扭頭看旁邊的謝庸,老謝也是個表裏不一的,自己的朋友們怎麼都這般……崔熠看看謝庸,又看看周祈,看看周祈,又看謝庸,就在這離着屍體一步遠的地方,討論命案案情的時候,崔熠的腦子竟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旁的——老謝、阿周其實很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