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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整天呼呼大睡的丈夫,究竟有沒有煩惱的能力還是個未知數。就算他有女人,他也一定是挑選不會給自己帶來煩惱的女人的。總的來說,他是一個溫和的人,可正是這種溫和,反而使各種感傷主義與他無緣。人情與他無緣,他可放棄一切沉沉大睡。
節子想象着,其實丈夫什麼都知道,只不過因爲軟弱、懶惰或者狡猾而保持着沉默。節子身邊就有這種事例。她還知道比這更加悲慘的、看似相似結局卻不同的事例。有一個非常遲鈍、善良、熱愛妻子的肥胖丈夫,絲毫沒有覺察到妻子的不貞,他的肉體在無意識之中默默地忍耐着,終於肉體因過度忍耐而發出悲鳴,他一天天地衰弱下去,最終在數月之前,以一個令人信服的病名死去。而且,直到臨死之前,他絲毫沒有懷疑過妻子。
我的丈夫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節子寧可滿懷希望地這樣想。然而,假如丈夫知道了一切卻沒有任何煩惱的話,那麼節子押在上面的唯一夢想、唯一安慰都將崩潰。
節子開始考慮,失去土屋以後該怎麼辦。那時自己的歸宿,只有這個丈夫和孩子生活的家。假如真是那樣,丈夫將會以什麼態度對待自己呢?到了那時候,這個一無所求的丈夫也許會明確地拒絕她。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們將過着同牀異夢的夫妻生活。
令人恐懼的孤獨吞噬着內心,一天夜裏,節子久違地主動向丈夫求歡。她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確認一下萬一自己歸來時的生存場所。
剛剛入睡的丈夫忽然睜開眼睛,他的眼神似乎在說:“究竟怎麼回事?”然後,他開口說道:
“好奇怪啊。你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嗎?”
看來,他已失去了自信,而且也不想努力去挽回失去的自信,就那麼順其自然地一直昏昏欲睡。
節子沒有回答,對這般愚蠢的問題報以微笑。節子的肩膀從淺綠色的睡衣中暴露了出來。這一瞬間,節子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就是一個娼婦。我必須成爲一個無可挑剔的娼婦。而且不能投入一絲感情,僅僅利用丈夫內在的純粹的男性要素就可以……
節子半睜着眼睛,溼潤的眼眶在枕頭旁邊燈火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她的睫毛極其濃密,現在正目不轉睛地丈量着丈夫的肉體和自身肉體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