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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娃的眼睛大睁着。他竭力去吞咽,可吉他话音里嘹亮的号角声使他的嘴里满是盐味,就像沉积海底的盐,也像马脖子上淌的汗盐。这是一种如此有力和必要的味道,种马成天地跑,跑上若干英里,就是为的这个。这味道很新鲜,很可口,而且是他自己的。折磨他的一切踌躇、犹疑和顾虑,全都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现在他明白了他的犹豫不决都和什么有关了。不是把一件简单的事人为地搞复杂化,也不是为了把吉他抓在手里。而是他根本不相信这事。他父亲给他讲那个长长的故事的时候,听起来确实有点像杰克和豆梗……这类童话故事的大杂烩。他不相信真的吊在那儿,真的是金子,或者真的只要伸手去拿就能占为己有。这事有点太简单了。可吉他相信这事,把它活灵活现地具体化了,而且,更重要的,还把它变成了一次行动,一件重要、真实和大胆的事情,准备去干。他感到他身体里的自我在出现,一个线条清晰、确定无疑的自我,一个可以加入“铁道”托米一伙合唱而不仅仅是哈哈笑的自我。他可以说出这种感觉。他唯一经历过的另一次真正的正视现实是那次打了他父亲,可那是在托米老头儿们眼中激不出闪光的故事。
奶娃没有把这一切想得透彻鲜明。他只是尝到了咸味,并且从吉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猎人的号角。
“明天,”他说,“明天夜里。”
“几点?”
“一点三十分。我开车来接你。”
“太棒了。”
在马路的远处,离奶娃和吉他很远的地方,孔雀又开屏了。
秋天的夜晚,在这座城市里的某些地方,来自大湖的风把一阵甜丝丝的气味吹到了岸边。这味道有点像结晶的姜粉,或者里面飘着一叶丁香的冰茶。对这种味道没有过解释:自从一九六三年九月十九日以来,大湖里充满了工业废渣和一座塑料厂的化学废物,岸边柳树的枝条变得细弱苍白。鲤鱼肚皮朝天地漂到湖滩上,慈善医院的医生们虽然知情,却讳莫如深:那些在附近水中游泳的人肯定会染上耳疾。
然而,有了这种浓郁的香甜气味,就会使你想到东方,想到那些条纹布的帐篷和脚镯“沙沙沙”的响声。住在大湖附近的人们好久以来已经不大理会这种气味了,因为自从有了空调设备,他们就关闭窗户,在机器低沉的嗡嗡声中,睡上浅淡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