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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那兒吧,我想。”
“給我找出來熨熨,行嗎?我知道那件也皺了。全都一團糟。”
麗巴找出了黃衣裙並且熨了起來。派拉特幫哈格爾洗澡。最後,哈格爾洗乾淨、穿整齊了,站在兩個女人跟前,她說:“我得去買些衣服。新衣服。原來的全都一團糟了。”
她們交換了一下眼色。“你需要什麼?”派拉特問。
“我什麼都需要。”她說,結果也就什麼都買到了。用麗巴那顆鑽石押來的錢,她買回了一個女人從裏到外能穿的全部衣物。在哈格爾提要求時,她們手頭只有七角五分錢,另有顧客欠的六元賒賬。於是那顆值兩千元的兩克拉鑽石給送進一家當鋪,麗巴起初只換回來三十元錢,後來在怒氣衝衝的派拉特的陪伴下又要回來一百七十元錢。哈格爾把這兩百塊錢和七毛五零票往錢包裏一塞,就去了鬧市區,嘴裏還不住地叨咕着:“難怪呢。”
她買了一副“倍得適”牌的橡皮吊襪帶,“伊·米勒”牌的無色長筒襪,“水果織布機”牌的緊身短褲,兩件有揹帶的尼龍長襯衫——一件白的,一件粉的——一雙“喬伊斯”牌的摩登皮鞋和一頂“坎·布利歐”的帽子(“謝天謝地,買到了‘喬伊斯’高跟鞋”)。她抱了一大堆裙子和一套“埃文-皮考尼”套裝走進了試衣室。她把那件紐扣一直扣到底的黃衣裙扔到了地板上,從頭上套進裙子,從肩膀一直滑到腰部。但裙子的腰身開口怎麼也合不上。她一邊吸肚子,一邊撐裙子,可拉鎖就是咬不上。她憋氣收腹,連拉帶拽,前額上溼漉漉地發亮了。她滿心相信,她的全部生命就取決於那小小的鋁製拉鎖能不能合上了。她拼命扯裙腰開口,直弄得拇指指肚生疼,食指指甲也斷了。她皮膚由發溼而冒汗,呼吸也變成喘氣了。女售貨員掀起門簾探頭進來問她:“你穿着怎麼樣?”這時她已經急得要哭了。女售貨員看清了哈格爾那要哭要叫的可怕臉色,笑臉立刻僵住了。
“哦,天啊,”她說着,伸手拿起裙腰處吊着的標卡,“這是五號的。彆強拽了。你的號碼是,我看,九或十一。請別撐了。讓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號碼。”
她等着哈格爾把那條花格裙褪到腳踝才走出去,另外拿了一條裙子回來。哈格爾一下子就穿好了,也不再檢查,就說要了這條裙子和那身套裝。
接着她又買了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和一件睡袍——上面綴着浪花的黃褐色睡袍。如今她就差美容一項了。
化妝品櫃檯迎面撲來一陣香氣,她如飢似渴地讀着那些商標和廣告。“彌如積亞”摻上“蓮娜麗姿”時代香水可以爲原始婦女創造一個爲你獨有的甜蜜的私人天地……令人刮目相看……令人陶醉……那些怪里怪氣的外國字,簡直把哈格爾弄得眼花繚亂了。她深深地吸着玻璃櫃臺上的香甜空氣,像個滿面含笑的夜遊人似的圍着櫃檯兜着圈子。她圍着鑽石般晶瑩的櫃檯轉了一圈又一圈,看着裏面擺得滿滿的瓶子、薄薄的圓片、圓盒、圓筒和管狀小瓶。一雙柔軟的白手上託着的脣膏從鞘中探出尖頭,活像小動物的紅得發亮的陰莖。在畫有一張張媚人笑臉的廣告牌的前前後後堆放着桃色的香粉和奶液。心醉神迷的笑臉。爲了更具誘惑力而裝出的陰鬱的臉。哈格爾相信她能夠在這些雕花玻璃中間,在五光十色的香粉和奶液中間,在花團錦簇的綾羅綢緞中間度過一生。在富有之中,在奢華之中,在愛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