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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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晚都和凱特在一起,和她的靈魂較勁—我的想法是,既然漢娜能做得到,爲什麼我就不行呢?但老天會發笑,很可能老天已經在笑了,看見我和凱特的情形,看見我們面對面坐在廚房餐桌邊上的樣子,要麼是看到起居室的矮腳玻璃桌兩端,凱特在一頭不情不願地摘掉耳塞,而我在另一頭千方百計要把她拉回正常生活的軌道。我搜腸刮肚想出來要對她講的說辭,隔着我們倆之間這麼一丁點距離,纔到半路就不了了之了。有時候她根本就當作是耳邊風,我敢肯定就是這樣,儘管爲了搪塞我,她臉上總掛着心不在焉的微笑。雖說沒塞上耳機,她很可能還在聽着那無窮無盡的聲響。有時候我發現某句說辭觸動到她了,她似乎正逐字逐句考慮起來。她面帶微笑以示禮貌,但是心裏仍然迷惑不解。她在思索,爲什麼簡要說那些話呢?而這時候我也追問自己,說那些話能起什麼作用嗎?
爲什麼她想了解我在學校的情況?見她悶悶不樂,我閉口不談長久的打算。爲什麼簡談起了某個公園裏的火烈鳥?爲什麼簡在描繪阿姆斯特丹的樣子?
好吧,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於是我想,歸根到底,對尋常人而言,幾乎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我能和吉爾,還有討人喜歡的查理共事,幾乎一整天都不需要多說什麼話,除了諸如:我來負責葡萄酒的部分,不過美食板塊得由你擔當;我這就出去採訪某某人,但是你得去參加午餐會。其餘一切都看你們倆怎麼定,雙方都知道什麼是必要的。
那就這樣吧,讓凱特和我之間建立起朋友般的默契,彼此都心照不宣好了,可是一旦我不開口,她就要伸手去拿耳塞。
我一直喋喋不休,說到她和我自己都筋疲力盡。
上牀的時候我累得不行。做起夢來,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
我照樣每天下班以後去看望老安妮,待一個鐘頭。到頭來我成了她最親近的人,這一事實體現在:我一進門,她就開始生氣,開始咒罵我。莫琳聽安妮說我每天晚上都上門來,就懶得費什麼心思了,只不過是帶來一些食物補給,腳步匆匆,然後就叫嚷着出門了:“哦,可我得去學校接我最小的孩子,要來不及了。”
“她把手冊給我簽字的時候,着急得很哎。”安妮衝着我吼。
我說:“那你不要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