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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許會的,她有些氣喘吁吁地笑着說。我得摸着你呀。你倒會沾上我的。
兩人進去後,他隨手拉上那道玻璃門。左邊又是一道上過清漆的黑乎乎的門。她想象裏面有一隻挑剔的耳朵正貼在門板上傾聽,又像是有人一步一步走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那是一個惡毒的灰頭髮老太婆——她的存在不是與網眼窗簾正相襯嗎?一段長長的早已磨壞的樓梯通向二樓,梯面上鋪着地毯,旁邊是空格很大的扶手。牆紙上是葡萄架的圖案,上面交織着葡萄藤和玫瑰;玫瑰花原先的粉紅色如今褪成了奶茶般的淡褐色。他用胳膊小心翼翼地摟住她,嘴脣輕輕吻着她的頸側和喉嚨,而不是她的嘴。她不禁一陣顫抖。
要擺脫我很容易,他低聲說道。回家以後只要洗個澡就行了。
別這樣說,她也喃喃地說。你在開玩笑。你從來不相信我是認真的。
在這個問題上,你是夠認真的了,他說道。她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腰,於是兩個人抱在一起歪歪扭扭地上了樓;他們倆笨重的步伐令他們走得很慢。走到樓梯的一半,那裏有一扇圓形的窗戶:在外面鈷藍色天光的照射下,彩色玻璃上的葡萄的淡紫色和花朵的豔紅色映在他們臉上。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又一次親吻她。這一次吻得更熱烈了。他將她的裙子順着絲般柔滑的雙腿撩到長筒襪的頂部,伸手去摸弄她的兩個橡皮般堅挺的乳頭,同時把她緊緊地壓在牆上。她總是系一根腰帶;要把它解開就像是剝海豹皮一般。
她的帽子掉了;她的雙臂摟着他的脖子,整個頭部和身體都向後傾,就像被人在身後揪着頭髮似的。她的頭髮早就披散下來。他的手順着她的長髮滑下去。她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到了尾部就變細了。他想到了火焰——白蠟燭的細火焰,只是倒了過來而已。不過,火焰是不能倒着燃燒的。
他的房間在三樓,想必以前是一間用人房。兩個人一進去,他就鎖上了門。房間狹小而擁擠,光線也很差。房間裏只有一扇窗,開了幾英寸,百葉窗幾乎落到了底,白色的網眼窗簾向兩邊拉開了。下午的陽光照射在百葉窗上,將它變成了金黃色。空氣中瀰漫着乾燥的腐味和肥皂的味道;房間的一角有一個三角形的小水槽,上方的牆上掛着一面黃跡斑斑的鏡子;水槽下面則塞着他的打字機的方形黑盒子。一個搪瓷杯子裏放着他的舊牙刷。這地方太小了,一覽無餘。她把目光移向別處。屋裏放着一個上過清漆的深色五斗櫥,上面還有香菸燙過的痕跡以及溼杯子留下的水印;但大部分的空間還是被那張牀給佔了。那是一種銅製的牀,是閨房中用的,式樣早已過時;除了牀柱上的頂球,整張牀都漆成了白色。他們躺上去很可能會吱嘎作響。想到這裏,她羞得滿臉緋紅。
她看得出,他爲了這張牀費了不少心思——更換了牀單,至少是換了枕套,而且還把那條褪色的綠色雪尼爾毯子給燙平了。她倒是寧願他不要這麼大動干戈,因爲這會給她帶來一種猶如憐憫的痛苦,彷彿一個捱餓的農民把他最後的一塊麪包獻給了她。她不想對他感到憐憫。她不想覺得他在哪方面是脆弱的;只有她才能被允許脆弱。她把她的錢包和手套放在了五斗櫥上。她突然意識到,這無異於一種社交場面,而這種社交場面又是多麼荒唐。
對不起,這兒沒有管家,他說道。要來一杯喝的嗎?便宜的蘇格蘭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