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里奧•普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們一起談談西西里人吧,”唐·克羅切嚴肅地說,“我們小時候,我們年輕的時候,熱愛我們的朋友,慷慨地對待他們,原諒他們的錯誤,這些都是很自然的。每一天都很新鮮。我們愉快地期待未來,毫無畏懼之心。世界本身並沒有那麼危險;那是一段歡樂的時光。可是我們長大了,要自食其力了,朋友的情誼就不那麼容易維繫下去。我們必須隨時保持警惕。我們的長輩不再照顧我們,我們也不再對兒時簡單的樂趣感到滿足。我們開始有了自豪感——我們希望成爲了不起的人、有權的人或者有錢的人,或者只是爲了使自己免遭不幸。我知道你非常熱愛圖裏·吉里安諾,可是現在你必須問問自己,這樣的愛要付出什麼代價?經過這麼多年,這樣的愛是否還存在?是不是隻存在於記憶之中?”他等待皮肖塔作出回答。可是皮肖塔看着他,臉像卡馬拉塔山上的岩石那樣冷酷,那樣蒼白。因爲皮肖塔的臉突然變得煞白。
唐·克羅切繼續說:“我不能讓吉里安諾活着或者逃跑。如果你繼續對他保持忠誠,那麼你也是我的敵人。要知道這一點。吉里安諾走了之後,沒有我的保護,你在西西里是無法生存的。”
皮肖塔說:“圖裏的遺囑在美國,在他朋友手上,很安全。如果你殺了他,那份遺囑將被公之於世,政府就會垮臺。新政府可能迫使你回到自己的維拉巴的農場,或者比這個更糟。”
這位龍頭老大咯咯笑起來,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他不屑地說:“你看過那份有名的遺囑沒有?”
“看過。”皮肖塔回答說,不過他對克羅切剛纔的反應大惑不解。
“我沒有看過,”克羅切說,“但是我決定採取行動,就當這個東西根本不存在。”
皮肖塔說:“你要我背叛吉里安諾。你怎麼會認爲有這種可能呢?”
唐·克羅切笑了笑。“你把襲擊我那家飯店的事告訴了我。這難道是出於對他的友誼?”
“我那是爲了吉里安諾,不是爲了你,”皮肖塔說,“圖裏已經失去了理智。他打算除掉你。我知道,一旦你不在了,我們就都沒有希望了。管它什麼遺囑不遺囑的,不把我們全部幹掉,友中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幾天之前他就可以出國,可是他遲遲不走,他想報仇,想除掉你。我來赴會是想和你做出一些安排。吉里安諾將在隨後幾天離開這個國家。他不會再和你作對了。讓他走吧。”
唐·克羅切的身子離開飯桌,向後靠在椅子上,呷了一口酒。“你太幼稚了,”他說,“我們已經到了歷史的終結點。吉里安諾這個人太危險,不能讓他活着。但是我不能殺他。我還要在西西里生活下去——我不能殺掉這個島上的大英雄。這是我必須做的,但又不能去做。熱愛吉里安諾的人太多了。他的許許多多追隨者會爲他的死報仇的。這件事必須讓警察去做。所以必須作出這樣的安排。你是唯一能把吉里安諾帶進陷阱的人。”他稍事停頓,接着又故意說,“你那個世界的末日已經來臨。你可以和它一起走向滅亡,你也可以走出那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