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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你沒有出門旅行嗎?”
“很少。”將軍望着燭光說,“除非因爲工作不得不去。有段時間,我真想跟你一樣退役。有過那麼一刻,我真這麼想。我該遠走天涯,去看看世界,去尋找什麼,去找某樣東西或某個人。”他們沒有互相對視:客人盯着盛有黃色飲料的水晶杯,將軍望着搖曳的燭光。“但是最終我還是留了下來。你知道,我是指軍役。人變得刻板,淡漠。我曾向我父親承諾,我將終身服役。所以我才留了下來。沒錯,我是提前退休了。五十歲那年,他們要任命我統領整個軍團。我認爲自己要承擔這樣大的重任還太年輕。於是我申請退役。他們表示理解,同意了我的請求。”
“更何況,”主人停頓片刻,招呼男僕斟上紅葡萄酒,接着又說,“當時服役已不再給我帶來任何的快樂。革命已經爆發。正處於一個劇變期。”
“是的,”客人回答,“這個我聽說了。”
“你只是聽說?我們是親身經歷的。”他嚴肅地說。
“我不止是聽說。”客人解釋道,“1917年,是的。就在那年,我第二次回到熱帶。我在沼澤裏和中國人以及馬來勞工一起工作。中國人最棒。儘管他們賭掉了一切,還屬他們最棒。我們生活在沼澤地,在熱帶雨林深處。沒有電話。沒有收音機。世界大戰爆發時,我已經加入了英國國籍,他們理解我,不可能讓我跟自己的祖國作戰。這樣的事情他們理解。所以我可以回到熱帶。在那裏,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勞工的消息最爲閉塞。但是有一天,在既沒有報紙也沒有收音機、一連幾周與世隔絕、對世界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沼澤地裏,勞工們突然停止了工作。那是中午十二點鐘。沒有任何起因。他們的周圍環境、工作條件、監督體制和生活待遇都跟以前一模一樣,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既說不上好,也不能算壞。在那種情況下也只能那樣。然而有一天,十二點鐘,正午十二點整,他們說不願再繼續工作。他們來了許多人,有四千多名勞工,兩腿泥污,上身赤裸,他們放下鎬頭、鐵鍁等勞動工具,說他們不再繼續忍受。他們提出各種要求:要求僱主取消紀律處罰規定,要求提高工酬,增加休息時間。我們不知所措,不明白他們到底怎麼了。四千名勞工變成了四千個黃皮膚和棕皮膚的勇士。下午,我騎馬趕到新加坡。我是在那裏聽說的。在半島上,我是最先聽說的幾個人之一。”
“你在那裏聽說了什麼?”將軍問,並向前欠了欠身。
“我聽說,在俄羅斯爆發了革命。有一個人,當時大家只知道他叫列寧,搭乘密封的火車回到祖國,將布爾什維克裝在手提行李裏帶回國。我的勞工們在沒有電話沒有收音機的熱帶雨林裏,居然跟倫敦人在同一天獲知這一新聞。簡直不可思議!我後來理解了:對於人們來說,重要的消息,即使沒有廣播、沒有電話,他們也會知道。”
“你這樣認爲?”將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