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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匠人只得動手,原來這些匠人不是胡亂的動手,先前分定了上、中、下三班。匠人九名三班,共三九二十七名,餘八名,兩名添砂,兩名換水,兩名補空,兩名提點。週而復始,序次而行。每日間也不是時時刻刻用工。寅時匠人進衙,卯時還不動手;辰時興工,巳時又興工;午時正是磨洗,未時還磨,申時歇斫。一日間怎麼有這許多分派?原來寅、卯時日初出,太陽尚斜,辰、巳、未,太陽居頂,申牌時分,太陽西墜,故此一日之中,有用工時,有不敢用工時。
馬尚書心裏想道:“這個璽若是磨洗得工成,還有衣錦還鄉的日子;若是磨洗不成,卻不知怎麼是好哩!”衆匠人心裏想道:“磨洗這個璽,若有功果,羊酒花紅;若有疏虞,禍來不測。”
一個個拎着腦袋兒在手裏,一個個掛着心膽兒在刀上。卻不覺的光陰迅速,時序催遷,轉眼就是三十個日子。一個月日已周,工程圓滿。尚寶寺卿眼睜睜的看看這玉璽上“奉天承運之寶”六個字。馬尚書眼見的璽面上是“奉天承運之寶”六個字。兩家兒一同歡喜,叫過把總來,權插一對金花,權掛一匹大紅緞子;叫過衆匠人來,權且散些賞賜,俱待等聖旨看來,另行重重頒賞。
尚寶寺仍舊捧了這顆玉璽,馬尚書徑到朝門外來複看旨意。只見五更三點,萬歲爺升殿,文武百官進朝。傳宣的道:“文武班齊麼?”押班的官出班奏道:“文官不少,武將無差,班已齊整了。”傳宣的道:“各官有事的引奏,無事的退班。”道猶未了,黃門官說道:“現有工部馬尚書聽宣。”聖旨道:“宣進朝來。”三宣兩召,宣至金鑾。馬尚書五拜三叩頭,三呼萬歲。聖旨道:“煩卿開工,用工何如?”馬尚書道:“萬歲爺的洪福齊天,開璽的工程已經完備。”聖旨道:“現在何處?”馬尚書道:“現在午門,請旨定奪。”聖旨道:“宣璽進朝。”尚寶寺聽知宣璽進朝,雙手舉起,奉與禮部尚書。禮部尚書接着,奉與掌朝閣老。掌朝閣老接着,奉與司禮監太監。司禮太監獻上龍顏。龍顏見之,果是“奉天承運之寶”的篆文。聖旨道:“着司禮監將璽用紙上我看着。”
秉筆的太監慌忙裏刷上硃砂,司箋的太監慌忙裏展開繭素,一連用上兩三顆璽。聖旨掀開看時,原來又是“九老仙都之印”的篆文。聖旨已自有三分不寬快了,故此不宣尚寶寺,止是傳出一道旨意,宣工部尚書,另
行開洗。
馬尚書領着這顆玉璽,轉到本衙,悲悲切切,兩淚雙拋,心裏想道:“空負了我十載螢窗之苦,官居二品之尊,今日斷送在這個璽上。”沒奈何,只得喚過該房來,寫了飛票,用了印信,仍舊拘到原舊的碾玉匠人。這些匠人聽知這段事故,也都哭哭啼啼,怕遭刑憲。卻又官差不自由,只得前來,分班的仍舊分班,添砂換水的仍舊添砂換水,補空提點的仍舊補空提點。每日間寅時進衙,仍舊進衙;卯時不動手,仍舊不動手;辰時興工,仍舊興工;巳時又興,仍舊又興;午時磨洗,仍舊磨洗;未時還磨,仍舊還磨;申時歇斫,仍舊歇斫。今番比着前番做的更加燒辣些,故此不及一個月日,已經完備了。馬尚書仔細看來,明明的是“奉天承運之寶”六個字,卻又進朝覆命。
只見萬歲爺在謹身殿議事,馬尚書心忙意急,投謹身殿而來。黃門官道:“工部尚書在殿外聽宣。”聖旨道:“宣他進來。”尚書也不待三宣兩召,徑自進來。聖旨道:“卿來何事,這等促迫?”尚書道:“開璽工完,特來複命。”聖旨道:“璽在何處?”尚書道:“璽在門外聽宣。”聖旨道:“宣璽進來。”即時宣進玉璽,到於謹身殿內。龍顏觀看之時,委是“奉天承運之寶”六個字,忙刷硃砂印在紙上,掀起看來,依舊又是“九老仙都之印。”聖旨已自有七分不快了,又宣工部尚書領出去重造。尚書仍舊點起匠人,匠人仍舊用工開洗,尚書挨着這個二品的
官,衆匠人挨着這個一條的命。尚書道:“今番要把舊字洗得清,卻纔新字開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