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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步了一個丈尺,搭起篷來,四圍俱不用門。即時搭起篷來。將完之時,他坐在裏面,安了敕,按了劍,吩咐衆匠人在外面封起來,席上又加席,一層又一層。他在裏面坐着,百步之內並不許外人羅唣,又不許外人走動,也不許外人叫他,亦不許外人聽他。如違,軍令施行。衆匠人因他有敕、有劍,誰敢執拗他,只得一一的依他吩咐。竟不知他在裏面乾的甚麼勾當。就是三位總督老爺出來看見他的作用,也自由他。衆匠人打的打,鑄的鑄,工夫各自忙。日月如梭,不覺的就是一七;光陰似箭,不覺的又是一七去了。二七之久,衆匠人俱有些疑惑他,也有說道:“他在裏面生法的。”也有說道:“他騙了三位老爺,金蟬脫殼的。”也有說道:“他長睡着在裏面的。”只有三位老爺料他是個有作用的,吩咐衆匠人再不許近前驚動他。到了二七,只見他一拳一腳,把個蘆蓆篷兒掀翻了,叫一聲:“衆匠人們!”衆匠人忙忙的走近前來,他吩咐:“拆了篷罷。”衆匠人人多手多,即時把個篷拆了。只是篷中間有一領蘆蓆蓋在地上,他指定了說道:“這個中間,是我的敕、劍,都不許動我的。”衆人依他吩咐,不敢動他的。他就把那一領蘆蓆做個磨盤心,四周圍端了七七四十九個圓圈兒,就像個磨盤的模樣,吩咐衆匠人一個圈兒上安一座爐。這一座爐卻不是小可的,爐周圍約有九丈九尺,爐高約有二丈四尺,每座爐上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方位上留下一個小小的風門兒,卻於兌位上築起一個小小的臺基兒,設了一個公座,擇取次日午時舉火起工。
即時吩咐各鋪行運鐵,各匠人運炭,實於各爐之中,以滿爲度,也不論他千百擔鬥。到了次日午時,運鐵的工完,運炭的炭畢。胡釘角請到三位老爺,獻了豬羊,奠了茶酒,燒了紙馬,舉火動工。三位老爺回馬,他便走**基兒上去坐着,按住個八卦方位,口兒裏囁囁嚅嚅,手兒裏撮撮弄弄。只見那爐上的小門兒風兒又宣,火兒又緊,火趁着風威,風隨着火力,無分晝夜,都是這等通明。本然只是一個蘆洲子,安了這七七四十九座無大不大的爐,卻就是火焰山也不過如此。
不覺的過了一七,不覺的又過了一七,到了二七之上,把那一個蘆洲子方圓有三五十里,莫說是草枯石爛,就是土也通紅的;莫說走路的下不得腳,就是鳥雀也是不敢飛的。胡釘角曉得裏面的工程完備了,卻下了臺基兒,來見三位老爺。三寶老爺連聲問道:“錨造得何如了?”胡釘角道:“已經完了。”老爺道:“完在哪裏?”胡釘角道:“都在土裏。”老爺道:“既在土裏,快遣人去取來看着。”胡釘角道:“正在火
性頭上,還不好取哩!”老爺道:“幾時才取得?”胡釘角道:“今夜亥時有雨,明日丑時才晴,辰時就有錨來複命。”說得個三寶老爺心裏就是錨抓,等不得下雨,等不得天晴;又等不得今日天晚,又等不得來日天明。果真的亥時大雨,丑時放晴。辰牌時分,胡釘角請三位老爺看錨,走到洲上,那地土還是燒腳的。胡釘角走到磨盤心裏,掀開那一領蘆蓆來,只見一道敕,一口劍,還是好好的在那裏,嚇得三位老爺只是把個頭搖。
卻說胡釘角叫聲:“人夫們看鍬鋤來!”一聲“鍬鋤”,只見挖的挖,畚的畚,撇開土來,裏面就是個鐵錨的窖。三位老爺見之,一天歡喜。胡釘角說道:“稟上三位老爺,收回敕、劍去罷!這個鐵錨夠用了,盡你是多少號數船,每船上盡你放上幾根,放到了,取到了,只是不可算數。”三寶老爺道:“怎麼不可算數?”還不曾問得了,早已不見了胡釘角。
三位老爺喫了一驚。只見廠裏把門報道:“張天師來拜。”三位老爺正在喫驚之處,聽見個張天師來拜,即時轉身迎候,依次相見。相見已畢,依次坐定。天師道:“連日造錨何如?”三寶老爺就開口,把個胡釘角的始末緣由,細細的說了一遍。天師道:“原來是他!”老爺道:“天師認得這個人麼?”天師道:“訛不是個凡人,是上界左金童胡定教真人。”王尚書道:“怪得他背了葫蘆,原來隱了一個‘胡”字。他又說道‘會鉗各色雜扇的釘角兒”,原來藏得是個‘定教”兩個字兒。”馬尚書道:“他坐在篷裏,二七一十四日,這是甚麼勾當?”天師道:“他不是坐在篷裏,他是學得穿山甲,着地裏劃成錨樣兒。”三寶老爺說道:“多承天師指教了。”王尚書道:“他臨行時說道:“錨夠用了,只是不宜算數。”快吩咐取錨的任意取去,每船上憑他任意要多少隻,不許算數,如有違令,先斬後奏。”因是“先斬後奏”四個字,故此取錨的不曾敢算數,錨卻用得有剩。
卻說天師先別了三位,三位老爺進朝奏道:“鐵錨已經造完,請旨定奪。”奉聖旨敘功,頒賞有差。一面宴賞百官,一面宣請國師下河看錨。碧峯長老曉得是胡定教真人造完鐵錨,奉了聖旨,徑往寶船上來看錨。只見他頭角崢嶸,爪牙張大,真好錨也。
有一闋《鐵錨歌》爲證:歌曰:
渾沌兮一丸未剖,陰陽老少無何有。
鵝毛兮點波紅爐,亞父鴻門撞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