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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問他。只尋出你的住持來,我與他講話。”內中有一個和尚,口快嘴快,說道:“住持老爺不在禪堂上打坐麼?”雲幕口車謝了衆和尚,拿了個銀錢,一徑走到禪堂上,只見佗羅尊者合掌,閉着眼,公然在那裏打座哩!雲幕口車叫聲道:“好國師,你便打得好座,叫我替你帶枷。”尊者撐開個眼來,說道:“是你自取之也,與我何干!我如今只是修心煉性,再不管人間的是與非。”雲幕口車道:“這個銀錢放在哪裏?”尊者道:“昨日那位老禪師已經說過了,我若真心化緣,一生受用它不盡;我若假意化緣,半刻兒它不輕放於我。我如今甚麼要緊,不去受用它,反去受它的氣惱?你把銀錢來,交付與我就是。”雲幕口車沒奈何,只得交付了銀錢,回到朝裏。
只見滿朝大小番官,都會集在那裏。番王接着就問道:“你們連日出去,打探事體何如?”雲幕口車先把自家打探的始末,細說了一遍。落後又把佗羅尊者打探的始末,細說了一遍。番王道:“有這等異事?這銀錢如今在哪裏?”雲幕口車道:“如今在國師身上。”番王道:“你還去請過國師來纔好。”雲幕口車道:“他如今修心煉性,不管人間是與非。”番王道:“他要我推了病,他卻修心煉性!明日南船上歸罪於我,我如之何?”雲幕口車道:“果是那個銀錢難得脫哩!”番王道:“我這如今是個羝羊觸藩,進退兩難,國師怎麼去得手?”雲幕口車道:“若要國師,除非還是我自己
到南船上,鬼推一番,得他收了銀錢去纔好。”番王道:“都在你身上,再莫推辭。”雲幕口車沒奈何,只得找到國師行臺的船上,來求見金碧峯老爺。老爺聽知道是個番總兵求見,卻先曉得是那銀錢的事發了。叫他進來,問他道:“你是個甚麼人?”雲幕口車道:“小的叫做個雲幕口車。”老爺道:“你到這裏做甚麼?”雲幕口車道:“小的奉國王差遣,特來問候老爺。”老爺道:“也不是自來問候於我,決有個緣故。”雲幕口車就使出一個就裏奸詐來,說道:“實不相瞞,只爲昨日化緣的和尚,是小的本國的護國真人。蒙老爺賞他一個銀錢,那銀錢卻有些發聖。真人埋怨道:“只因國王臥病,有慢老爺,致使貽害於彼。”國王道:“我並不知怎麼叫做貽害。”因而彼此失和。故此國王特差小的,稟過老爺。望乞大發慈悲,赦除罪過!收回了銀錢,照舊君臣和睦,庶幾便於投降。”
原來老爺是個慈悲方寸,來者不拒,去者不追。聽知道他們君臣失和,心腸就軟將來了,說道:“阿彌陀佛!有個甚麼失和?我收他回來就是。”道猶未了,撲的一聲響,一個銀錢,早已掉在老爺面前。老爺道:“可是這個銀錢麼?”雲幕口車近前去看一看,看得真,卻說道:“正是它了。”老爺叫雲谷拾起來,穿到串上去。哪裏是個銀錢,原來就是一個瑩白的數珠兒,就是向日借與天師拿王神姑的。雲幕口車看見又是個數珠兒,越發曉得這個變化不測,心上着實害怕。磕上兩個頭,謝了老爺,回到飛龍寺裏。
只見佗羅尊者正在那裏打座,還不曾曉得收去了銀錢。雲幕口車耍他耍兒,問說道:“主上特着我來相請,望真人千萬莫吝此行。”尊者道:“我說了不管人間是與非,你又來歪事纏做甚的?”雲幕口車道:“不是我們歪事纏,只因主上取出你的銀錢去了,故此特來相請。”尊者還不準信,說道:“我只是個不管是和非。”雲幕口車道:“委果是銀錢去了,我怎麼又來弔謊?”尊者卻把手摩一摩,摩得不見個銀錢,卻纔睜開個眼來看一看,看不見個銀錢。你看他解脫了這場冤孽,就是開籠放鵲,脫纜行船,一轂碌跳將起來,高叫道:“我佗羅尊者,豈可就是這等失志於他!他今日也纏不着我了。”一團大話,滿面英風,哪裏曉得是個雲幕口車替他擺脫的?
竟到國王殿上,相見國王。國王道:“連日不見國師,如失左右手。”尊者道:“我連日間爲國勤勞,有失侍衛。”番王道:“這樁事卻怎麼處?”尊者道:“據總兵官所言,南朝那些將官,天上有,地下無。據貧僧所見,南朝那個和尚、道士,地下有,天上無。”番王道:“這是怎麼說?”尊者道:“沒有甚麼說。總來我們不是他的對頭。”番王道:“早知如此,前日初到之時,就該遞上一封降書降表,萬事皆休。捱到如今,進退兩無所據。”
尊者道:“主上不必憂心,我如今有了一個殺退南兵之策?”番王道:“是個甚麼良策?”尊者道:“貧僧有一個師父,住在齊雲山碧天洞,獨超三界,不累五行。非貧僧誇口所言,我這師父能駕霧騰雲,又能通天達地;能降魔伏怪,又能出幽入冥;也能驅天神,遣天將,也能罵菩薩,打閻羅;又能使一件兵器,使得有些古怪。你說是個甚麼兵器?就是隨身的兩扇鐃鈸,一雌一雄。憑他撇起那一扇來,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千變萬。莫說只是一萬,若是他使起神通來,就連天上地下,萬國九州,盡都是些鐃鈸塞滿了。只怕他不肯下山來。他若是肯下山來之時,砍那和尚的頭,只當切瓜;斷那道士的頸,只當撩蔥。憑他甚麼雄兵百萬,戰將千員,撞着他的就要去個頭,粘着他的就要丟個腦蓋骨。有一千,殺一千;有一萬,殺一萬;有十
萬,損十萬;就有一百萬,也要送了這一百萬。且莫說一百萬,假饒他天兵百萬,神將千員,也只好叫上一聲苦罷了。”番王道:“叫甚麼名字?”尊者道:“因他這一對饒鈸,人人號他做個鐃鈸長老。又因他鐃鈸會飛,人人又號他個飛鈸禪師。”番王道:“他住的齊雲山在哪裏?”尊者道:“在西天極樂國界上。”番王道:“有多少路程?”尊者道:“有十萬裏之遠。”番王道:“水遠山遙,怎麼走得到哩?”尊者道:“但憑貧僧的本領麼,不愁他水遠山遙。”番王道:“怎麼的禮物去請他?”尊者道:“不須禮物,只要一封國書足矣!”番王道:“還要幾個官員同去麼?”尊者道:“只消總兵官一個,再加兩三個小番便夠了。”番王道:“事在燃眉,不可遲誤。”即時修下國書一封,交付總兵官雲幕口車。又差下了三個小番,跟隨佗羅尊者一同前去。
尊者帶了這些人,辭了番王,即時起馬,行了一日,約有百里之外,雲幕口車道:“此去有多少路程?”尊者道:“實不相瞞,大約有十萬裏之遠。”雲幕口車道:“十萬裏卻不走上幾時得你師父下來,救得國家這個燃眉之急?”尊者道:“你不消愁得,我心上有個主意。”雲幕口車道:“是個甚麼主意?”尊者道:“我師父原日傳授我一件寶貝,名字叫做風火二輪。火輪一起,滿空中烈火燒天;風輪一起,滿腳下順風相送。”雲幕口車道:“今日只用風輪便自夠了,不消火輪罷。”尊者道:“也要它燒起來,路上惡神惡鬼,卻纔迴避我們。”雲幕啐道:“此言有理。但憑國師就是。”尊者不慌不忙,袖兒裏取出那件寶貝來。團團圓圓,就象鐃鈸兒的樣子,兩面一合相連。碾一下就開,開便是兩扇;收一下就合,合便是一扇。尊者拿在手裏碾一下開,喝聲道:“變!”只見那兩扇鐃鈸兒,就變成一合車輪。上面車箱、車櫃、車帷,**齊備,就是一輛騾車,尊者叫過總兵官和那三個小番,一同坐在車上。尊者拿出個如意來,照着左邊輪上一敲,喝聲道:“火!此時不發,更待何時!”喝聲未絕,只見煙飛焰烈,紅通通的一塊火,從腳跟底下燒將上來。尊者又拿起個如意來,照着右邊輪上一敲,喝聲道:“風!此時不到,更待何時!”喝聲未絕,只見雲騰霧障,呼呼的響,一陣風從腳跟底下發將起來。一面火燒得紅,一面風吹得緊,就像坐在個火車上,火趁風威,風隨火勢,只聽得呼呼的響,好不厲害哩!尊者一個便不在心上,總兵官和這個小番耽了許多驚,受了許多怕。幸喜得一會兒到了一個山頭上。尊者喝聲道:“住!”只見風平火熄,依舊是一輛騾車。又喝聲道:“變!”只見車埋輪轉,依舊是一合鐃鈸兒。尊者收起個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