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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爺得了一夢,猜詳了一會,心上卻說明白了。怎麼心上就明白?王爺想道:“前日天師請下關元帥來,關元帥責令城隍菩薩把塊豬肉塗了他飛鈸上的鬼嘴,故此飛鈸飛不起來,變不過去。我今日明明的夢見是個城隍菩薩,手裏拿的是片豬肉。這卻不是叫我也把個葷腥魔他的飛鈸。卻又說道:“小神以此得罪,元帥以此成功。”卻不是明白告訴我了。這就是城隍有靈,我們該過這個西洋木骨都束國了。”心上雖這等明白,事卻有些不同。城隍原是個神道,我們是個人,怎麼也過去塗得他的鬼嘴?卻又沉思了一會,眉頭一蹙,計上心來。
到了明日早上,飛鈸禪師又來鬥法。天師又要出去,國師又要出去。王爺道:“俱不敢勞出去。”天師道:“事在九分九厘上,怎麼元帥阻人興頭?”王爺道:“做元帥的人,巴不得一戰成功,威加萬國,豈可阻人的興頭。只是這個僧家,也只有這些本領。”天師道:“他那兩扇飛鈸好不厲害!不可說他只有這些本領。”王爺道:“橫來豎去,不過只是這兩扇飛鈸。連日間這等搬鬥,苦無大益,反長了他的惡。不如冷他兩日,他只說我們怕他,他卻志驕氣盈,不作準備。我們卻請天師、國師一同而去,再加幾員將官,內外夾攻,此必勝之策也。”
衆人都不曉得王爺別有設施,只說是真話。王爺卻本等說得有理,都說道:“悉憑王老先生尊裁就是。”果真的,南船上一連三日,不見動靜。飛鈸禪師一連吵了三日,只是一個不理他。卻說王爺辭了天師、國師,獨自坐在帳上,悄悄的傳出一道將令,着落四營大都督,四哨副都督,每營每哨各要草人兒一千二百五十個,四尺多高,一尺五多大。頭上都要“勇”字扎巾,身上都要土黃罩甲,內外衣服,腳下鞋襪,限盡日五下鼓來交,且不許漏泄軍情,違者即時處斬。又悄悄的傳出一道將令,着落各遊擊名下,要地羊一百隻,限次日五下鼓報完,且不許漏泄軍情,違者即時處斬。四營四哨得了將令,連忙備辦馬草,扎做個人兒,塗着臉,戴起巾,穿着衣服,披了罩甲,加上鞋襪之類,不消半日工夫,已經肅肅齊齊的,只等到五下鼓,交進中軍帳。王爺親自驗實,仍舊各人領回,約以令箭來取。
各遊擊得了將令,要地羊一百隻,一時間哪裏去尋?雷遊擊說道:“我有一個妙計,一日之間,可以全得。”馬遊擊道:“是個甚麼妙計?”雷遊擊道:“帶着夜不收,假扮做個地方上人,開一爿羊肉店,高懸重價,不論山羊、綿羊、地羊,俱是一兩一隻。自古道:“價高招遠客。”番子們圖我這一兩銀子,蜂擁而來,卻不一日之間,可以全得。”馬遊擊道:“好便好,只叫個‘懸羊頭,吊狗肉”,到底不高。”黃遊擊道:“我也有個妙計,不消半日之間,可以全得這一百隻。”馬遊擊道:“你又是個甚麼妙計?”黃遊擊道:“我有一個收魂訣,先捻起訣來,把那城裏城外的番子,害得他頭疼心痛,有病無醫。我卻走將去,假降一個邪神,說道這是一陣地羊瘟,都要牽只地羊還願,還一隻好一個。卻不一日之間,可以全得這一百隻。”馬遊擊道:“好便好,要個道場在哪裏?”黃遊擊道:“就在東門外霞吧寺裏,包你就塞滿一寺。”馬遊擊道:“好也不好,一寺狗其餘皆苟,到底是個假降邪神,不高。”胡遊擊道:“懸羊頭的又不好,一寺狗的又不好,這不是個‘作舍道旁,三年不成?”你把元帥的軍令,放在哪裏?”馬遊擊道:“我還有個妙的。”胡遊擊道:“你是個甚麼妙的?”馬遊擊道:“這是軍務重情,許你在這個地方上驚慌攪亂?我們這幾個遊擊,分一半到竹步國去,分一半到卜刺哇國去,多帶些人馬,多帶些弓箭,多帶些飛抓,都去遊山打獵一遭,不論獐、麂、兔、鹿、犬、羊之類,一概撈翻過來。射獵是我們本分內事,番子就不起疑。卻又把些野獸一概收來,番子越加不覺。密而有成,我的妙計纔是妙的。”
胡遊擊道:“此計是高,我們快去。”黃遊擊道:“也不見得十分高。”馬遊擊道:“怎麼不見得十分高?”黃遊擊道:“你豈不聞‘狡兔死,走狗烹”之說!”馬遊擊道:“到那一步,且自由他,只講今日的軍令。”胡遊擊道:“且來訕甚麼嘴?明日要地羊交,我們快去快來,不得一半。”好一夥遊擊,一聲響,一半到竹步國,一半到卜刺哇國。不消半日工夫,得了一二百隻地羊,除了獐、麂、兔、鹿,都還不在話下。到次日五更時候,都去中軍帳上報完。王爺又密傳一道將令,取過地羊的生血來,盡數注在酒罈裏面,明日五更時分,抬到岸上新營裏聽用。又過一日,一枝令箭,取到那一萬個草人兒,齊齊的擺在岸上。另扎一個新營,四周圍
重重密佈,只有頭上不許遮蓋。元帥號令,誰敢不遵?依時、依候、依令而行。
王爺卻請到天師出馬。天師也不解其意,帶了幾個道童,到了新營門口,看見上萬的官軍擺成陣勢,即忙來見王爺,說道:“啓元帥得知,那僧家兩扇飛鈸好不厲害,這些官軍只怕不是他的對手,反受其災。”王爺故意的說道:“人多成王,怕他甚麼?我這裏一人賞他一甌酒,壯他的膽志一番。”即時傳令,取過酒來,每人各灌上一甌。王爺又傳下將令,都要滿飲。內中有不飲的,許澆在他的頭上。一會兒,賞遍了酒。王爺回營,天師叫道:“你們衆人都要仔細。”
道猶未了,飛鈸禪師帶了尊者,早已走出城門來。抬頭一望,看見有無萬的官軍擺成陣勢,當頭騎馬的又是天師,他心上就狠起來,說道:“殺人先下手,遲了便遭殃。”一連把兩扇飛鈸掀翻起來。那一扇雄鈸竟奔天師。那一扇雌鈸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千變萬,上萬的飛鈸,竟奔那上萬的官軍。那扇雄鈸舞了一會,不得天師到手,也翻在官軍陣裏來。禪師心裏想道:“今番卻切了那上萬的頭來,卻是一場老大的功績。”哪曉得那些飛鈸,有一扇就砍翻了一個頭,只是一扇扇的掉在地上,再不起去。禪師沒奈何,連忙的唸咒,咒也不靈;連忙的捻訣
,捻訣也不靈;那些飛鈸只是一個不起去。禪師不得這些飛鈸起去,就是討飯的掉了碗。天師一匹青鬃馬,一口七星劍,劈頭劈腦砍得去,又且狠。禪師抵敵不住,只得抽身轉去,進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