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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曰:“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僣,厥罰恆陽,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痾,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言之不從,從,順也。是謂不乂,乂,治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詩》曰:“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言上號令不順人心,虛譁憒亂,則不能治海內。失在過差,故其咎僣差也。刑罰妄加,羣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陽也。旱傷百穀,則有寇難,上下俱憂,故其極憂也。君炕陽而暴虐,臣畏刑而箝口,則怨謗之氣發於歌謠,故有詩妖。介蟲孽者,謂小蟲有甲飛揚之類,陽氣所生也,於《春秋》爲螽,今謂之蝗,皆其類也。於《易》,《兌》爲口,犬以吠守而不可信,言氣毀,故有犬禍。一曰,旱歲犬多狂死及爲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口喉咳嗽者,故有口舌痾。金色白,故有白眚白祥。凡言傷者,病金氣;金氣病,則木沴之。
其極憂者,順之,其福曰康寧。劉歆《言傳》曰時則有毛蟲之孽。說以爲於天文西方參爲獸星,故爲毛蟲。
魏齊王嘉平初,東郡有訛言,雲白馬河出妖馬,夜過官牧邊鳴呼,衆馬皆應,明日見其跡,大如斛,行數里,還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馬,兗州刺史令狐愚以彪有智勇,及聞此言,遂與王凌謀共立之。事泄,凌、愚被誅,彪賜死。此言不從之罰也。《詩》雲:“人之訛言,寧莫之懲。”
蜀劉禪嗣位,譙周曰:“先主諱備,其訓具也,後主諱禪,其訓授也。若言劉已具矣,當授與人,甚於晉穆侯、漢靈帝命子之祥也。”蜀果亡,此言之不從也。劉備卒,劉禪即位,未葬,亦未逾月,而改元爲建興,此言之不從也。禮,國君即位逾年而後改元者,緣臣子之心不忍一年而有二君。今可謂亟而不知禮義矣。後遂降焉。
魏明帝太和中,姜維歸蜀,失其母。魏人使其母手書呼維令反,並送當歸以譬之。維報書曰:“良田百頃,不計一畝,但見遠志,無有當歸。”維卒不免。景初元年,有司奏,帝爲烈祖,與太祖、高祖併爲不毀之廟,從之。案宗廟之制,祖宗之號,皆身沒名成乃正其禮。故雖功赫天壤,德邁前王,未有豫定之典。此蓋言之不從失之甚者也。後二年而宮車晏駕,於是統微政逸。
吳孫休時,烏程人有得困病,及差,能以響言者,言於此而聞於彼。自其所聽之,不覺其聲之大也。自遠聽之,如人對言,不覺聲之自遠來也。聲之所往,隨其所向,遠者所過十數里。其鄰人有責息於外,歷年不還,乃假之使爲責讓,懼以禍福。負物者以爲鬼神,即傎倒畀之,其人亦不自知所以然也。言不從之咎也。
魏時起安世殿,武帝后居之。安世,武帝字也。武帝每延羣臣,多說平生常事,未嘗及經國遠圖。此言之不從也。何曾謂子遵曰:“國家無貽厥之謀,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此子孫之憂也。”自永熙后王室漸亂,永嘉中天下大壞,及何綏以非辜被殺,皆如曾言。
趙王倫廢惠帝於金墉城,改號金墉城爲永安宮。帝尋復位而倫誅。
惠帝永興元年,詔廢太子覃還爲清河王,立成都王潁爲皇太弟,猶加侍中、大都督,領丞相,備九錫,封二十郡,如魏王故事。案周禮傳國以胤不以勳,故雖公旦之聖不易成王之嗣,所以遠絕覬覦,永一宗祧。後代遵履,改之則亂。今擬非其實,僣差已甚。且既爲國嗣,則不應復開封土,兼領庶職。此言之不從,進退乖爽,故帝既播越,穎亦不終,是其咎僣也。
後猶不悟,又立懷帝爲皇太弟。懷終流弒,不永厥祚,又其應也。語曰,“變古易常,不亂則亡”,此之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