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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染日本古典戲劇至深的三島由紀夫,文學作品中處處可見“能”劇、“歌舞伎”、“狂言”、“謠曲”甚或希臘悲劇的影子。有的取其豪華壯麗的場景,有的吸收纏綿俳惻的情節,無論追求絢爛的“樣式之美”或採擷動人的“精神之美”,三島的小說世界俯拾可見日本傳統的戲劇精髓。他之所以對傳統藝能垂青,要追溯其幼年時期;由於和祖父母同住,經常隨長輩觀賞歌舞伎的演出,使得進入大學後的三島對戲劇如癡如狂,不僅自己撰寫劇本,甚至親身粉墨登場:昭和二十七年(一九五二年)十一月於東京帝國劇場演出處女作《弁天娘女男白浪浜松屋店先的場》,之後便一頭栽進如夢似幻的戲夢人生,直至昭和四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在自衛隊前演出的切腹自殺一幕,何嘗不是悲劇中最壯烈的終結方式。在三島的生死觀中有強烈的愛國危機意識,也有中世的末代絕望悲調,糾結的矛盾不僅反映於多樣的作品中,也在現實人生中盡情演出,真令人不得不喟嘆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回到本書主要作品《女神》,觀其鋪陳,相信也會令許多讀者覺得情節頗富戲劇性。周伍是一個病態的完美主義家,他把自己的妻子——依子塑造成心目中十全十美的女神形象:外表雍容華貴,儀態端莊大方,無人不讚嘆他擁有一座無可挑剔的女神塑像。然而戰爭的一場大大摧毀了他的珍藏,依子失去完美的外貌,也覺醒多年的自我已遺失;不甘罷休的周伍繼而把目標轉向豆蔻年華的女兒朝子身上,把用於妻子的那套加諸於朝子之身,冀求再尋回他心目中的女神形象,天真無邪的朝子正一步步嵌入父親理想中的規格當兒,愛神的箭使她的生活掀起狂濤巨浪:一位是門當戶對、文質彬彬的俊二,另一位是魅力四射、個性浪漫的畫家斑鳩,當讀者們陷入選擇題的苦陣,並任由三島吊足胃日時,卻發現如此令人意外的結局:俊二早有清婦及私生女,而朝子屬一意的畫家竟是母親的情夫!
《女神》的結局似乎有悖於主題意識,陷入複雜的感情方程。如果說夏日漱石小說中的女性羣像是“永恆的化身”,那麼三島由紀夫作品中的女性羣像則是如《女神》中所暗喻的“完美的形象”,這種“潔癖的美”是《女神》中主人翁所憑藉的脊柱,在男人疵蔭下的女人多少都是盲目的,只要是悅己的男人,哪位女性不願扮演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可悲的是,人畢竟抵不過春花秋月;繁花落盡時,也是美人遲暮失寵的時候。三島在《女神》一文中有暗示女性應自我覺醒,勿淪爲男人附庸的良心建議,卻也苛刻地點出女性主義的最大敵人——戀愛,男人終究要略勝一籌。
本書除了中篇小說《女神》之外,另有四個短篇《接吻》、《傳說》、《戀重荷》及《鴛鴦》所組成。《接吻》和《傳說》的格局迷你,可視爲精緻的散文或極短篇來閱讀。《接吻》其實不是肉體的結合,而是詩人的鵝毛筆和女畫家的畫筆“接吻”,算是一種心靈式的交媾,卻也是一廂情願的交換。而《傳說》所描寫的則是一段跨越時空的宿世情緣,可見在三島的感情觀中,或也相信命運及緣份,然而宿命的安排是否都是空留遺恨的結局,三島不做辯駁,只在《傳說》中安排男女主角緊緊相擁,丟下一句;
“只要這麼做好了。”
《傳說》必真是千古留傳不息的神話,是心中對愛的執著與堅定縱橫時空若干年,使得“你”和“我”再度重逢。三島經常在文學作品中有意無意地流露“殉教的美學”,屬於三島式的浪漫,沒有恣肆的矯情,卻有濃烈的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