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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沉沉冷飕飕的早晨。我很同情这种天气在凉冰冰的消毒液里被迫游动的羊们,也许它们并不把寒冷当一回事——应该不当回事的。
北海道短暂的秋天已接近尾声,厚厚的灰色云层预示着雪的降临。我是从九月的东京飞到十月的北海道的,觉得几乎没有领略到一九七八年的秋天。仅有秋天的开始和秋天的尾声,没有秋天的正中。
六点我睁眼醒来,洗罢脸,饭好之前一直独坐在檐廊里看着河流。水位比昨天回落了一点,浑浊也已全部消失。河对岸是一片舒展的水田。一眼望去,结粒的稻穗在不规则的晨风中勾勒出奇妙的波纹。一辆拖拉机驶过混凝土桥往山上开去,拖拉机“突突突”的引擎声久久地低低地随风传来。三只乌鸦从叶子变红的白桦林中间飞出,在河流上空画出一个圆圈后落在栏杆上。落在栏杆上的乌鸦们看起来,俨然是上演现代剧的剧场里的旁观者。这一角色也当腻了,它们便一只接一只飞离栏杆,往河流上游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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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整,绵羊管理员的旧吉普车停在旅馆门前。吉普是箱形带篷的,大概是处理品,引擎盖一侧淡淡地留有自卫队所属部队的名称。
“奇怪呀,”管理员一见到我就说,“为慎重起见,昨天给山上打了电话去,却根本不通。”
我和她坐进后排座,车内微微有股汽油味儿。“最后一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我问。
“什么时候呢?上个月!上个月二十号前后。那以后再没联系过。一般是对方有事打过来,如告诉购物清单什么的。”
“铃也没响?”
“啊,什么声音也没有。说不定哪里线断了。下起大雪来,断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