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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薩爾瓦多和弗朗西斯科一起離開這座城市時,一彎消瘦的新月將銀色的微光灑在他們身上,好讓他們躲開眼神毒辣的國民衛隊。想暢通無阻地逃離城市,不僅要幸運,還要在死一般沉寂的夜晚出行。他們身上攜帶的食物只夠一天的口糧,也沒有帶任何親人的紀念品,以免破壞僞裝。他們扮成去找工作的農工,如果遇到審查,他們的故事必須滴水不漏,連最微小的跡象——一件紀念品或一張照片——都會招致懷疑。多餘的衣服當然也會成爲嫌疑,足以導致他們被捕。
那天夜裏,他們幾乎整夜都在趕路,儘可能在天亮之前遠離格拉納達。無論到哪兒,他們都抄小路,免得遇到國民軍。
第二天凌晨,三人搭上了一輛民兵的卡車。這幾個年輕人憧憬着打敗佛朗哥的前景,熱血沸騰,堅信可以取得勝利。車上的民兵雖然衣衫破舊,卻興高采烈地高唱共和國的歌曲,伸出握緊的拳頭向路人致敬。幾個小時後,安東尼奧、弗朗西斯科和薩爾瓦多就被視作兄弟。這三個年輕人真切地感覺自己加入了戰爭。
像他們一樣,這些民兵志在與其他軍事力量一起保衛馬德里。他們聽說,在首都東南方的加拉瑪山谷,一場戰役正在進行。
“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弗朗西斯科說,“待在各種運動中,而不是待在這輛卡車上。”
“我們很快就到那兒了。”安東尼奧低聲說着,想伸展腿腳。
卡車顛簸地行駛了一公里,接下來的一公里在開闊而空曠的野地裏前行。在某些地區,如果沒人提醒,人們不會知道這是一片戰亂的國土。遼闊的羣山十分靜謐,農民已經收割了早熟的莊稼,他們對身邊發生的政治風暴十分健忘。但還有一些地區,土地的主人還沒來得及播種,赤裸的土壤中一無所有,饑荒便已萌芽,它最終會轉身將人們吞噬。
薩爾瓦多看着大家的脣部,就能讀出討論的內容,但他沒有加入。大家都在關注安東尼奧和弗朗西斯科,沒人發現他的沉默有什麼異常。卡車上,有些人累得半死。他們來自塞維利亞附近的小鎮,已經堅持抵抗了好幾個月,雖然艱難卻毫無成果。他們甚至沒有發現薩爾瓦多的存在,更不會留意他有什麼不同。安東尼奧和弗朗西斯科想要的就是這樣。如果人們懷疑薩爾瓦多是個聾啞人,就不會允許他去打仗,但這兩位朋友知道,奔赴戰場對薩爾瓦多來說有多麼重要。
對於大部分二十來歲的男人來說,現在有了清晰的目標,這該是多大的喜悅。他們朝馬德里飛馳而去,想將這座城市從四面圍攻中解救出來。還未勝利,他們就唱響了凱旋的戰歌。
每天晚上,他們都從卡車上爬下來在地上休息幾個小時。由於缺乏活動,四肢十分睏乏,而在崎嶇不平的長路上顛簸之後,身體更是疼痛。將水瓶傳來傳去喝過了水,歌聲也已平息,他們便短暫地睡上幾個小時。在他們的頭部和碎石地面之間,除了常常合十祈禱的雙手什麼也沒有,甚至都無法享受將外套用作枕頭的幸福。他們不想讓血液在血管中結冰,因此將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