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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星期都有幾十名工人死去,或在爆炸中身亡,或被崩塌的巨石砸死,或被電死。很多人染上了重病。人們在山腹中鑽孔或劈砍石塊時,空氣中充滿了粉塵。工人臉上都蒙着海綿,但微小的硅石顆粒依然能穿透海綿,填滿他們的肺泡。
這種勞動非常耗費體力,工人也一直在流動,很難建立起友誼。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有些人會被釋放,但大部分人沒有這樣的好運。沒幾個星期,那位教授就被帶走了。他似乎犯下了很多反對政府的罪行,但那些罪名都是莫須有,最荒誕的罪名是他是知識分子和猶太人。那個破曉時分,教授離開棚屋時,依然向安東尼奧露出笑容。
“別擔心,”他說道,“至少我不是去毛特豪森(指奧地利毛特豪森集中營,它是納粹德國在奧地利迫害猶太人、反法西斯人士及無辜平民的主要集中營。)。”
迪亞斯教授曾在德軍佔領下的法國待了一年。他的很多猶太親友被捕,進了臭名昭著的集中營。安東尼奧非常欽佩迪亞斯教授——在這個被上帝遺棄的地方,他是唯一能稱作朋友的人。雖然教授淡泊地直面極刑,但他面臨的未來仍然讓安東尼奧驚駭萬分。
自此之後,安東尼奧再也沒有結交新朋友。每天的勞動結束後,他精疲力竭地躺在草蓆上,只想閉上雙眼。唯有想象才讓他免於瘋狂。他艱難地練習,讓頭腦自由地遠離這個地方,而需要的不過幾個樸素而熟悉的畫面,其中沒有女人——這些衝動已經變成了遙遠的回憶。常常是他與弗朗西斯科和薩爾瓦多坐在桌前,空氣中飄着白蘭地誘人的清香和朋友盈盈的笑語,口中一塊鮮嫩的帕弗朗甜點碎成了甜蜜的顆粒,感覺非常美好。在這樣的想象中,沒有人能打擾他,他終於睡着了。
睡在安東尼奧旁邊的人最先發現他出了問題。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整天咳嗽——太吵了,我沒法不注意。但你整晚都在咳嗽,每天晚上都咳嗽。”
安東尼奧可以察覺對方的惱怒之意。“這讓我沒法睡覺。”鄰牀抱怨道。
“很抱歉,我會努力控制,但我一定是睡着後才咳嗽的……”
棚屋中濃密的煙霧和瓜達拉馬山區的溼氣加快了病菌的傳播,在黑暗的夜晚輾轉反側的人並不只有安東尼奧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