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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覺醒來,上午已經過半,淡淡秋陽從百葉軟簾的葉縫斜射進來。
樓下,吸塵器在嗚嗚作響,呯呯砰砰的,那是女傭古太太,她每週過來打掃兩次,這會兒已經自己進來,開始幹活了。這讓艾麗卡如釋重負,因爲這意味着今天她不用操勞家務了,雖說她近來早就對家務事不如從前上心了。
一份早報放在牀邊。肯定是亞當留下的,他有時候會這樣。艾麗卡倚着枕頭撐起身子,淡褐色的長髮散落在枕頭上,翻開了報紙。
第一版有相當大的篇幅都在報道愛默生·韋爾對汽車行業的“炮轟”。艾麗卡跳過了大部分新聞,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儘管有時候她自己也想踏足汽車行業。她從不喜歡這個行業,從剛剛來到底特律時就不喜歡,儘管她也曾爲亞當做過嘗試,但是,汽車行業裏有太多對工作全情投入的人,絲毫不留時間給其他事,這讓她從心底裏感到排斥。艾麗卡的父親本身是一位機長,工作出色,不過只要離開海島航空的駕駛艙回到家裏,他總是將工作置之腦後。他更感興趣的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慢生活,釣魚、做木工、看書、彈吉他,有時候就只是坐着曬太陽。艾麗卡知道,即使到現在,她和父母一起度過的時光也遠遠多過和亞當在一起的時間。
在她突然宣佈要嫁給亞當的時候,父親就對她說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一直都是這樣。所以我不反對這件事,即使反對也沒有用,我寧願早些答應你,讓你帶着我的祝福結婚。或許,我有一天能夠習慣有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女婿。他看上去是一個正經人,我挺喜歡他。不過,我對你有一句忠告:他雄心勃勃,你或許現在還不明白雄心的意思,尤其是在底特律。要是你們倆有一天出現什麼問題,也一定是這個原因造成的。”有時候,她會覺得父親當時真是明察秋毫,擁有遠見。
艾麗卡轉念又回到報紙和愛默生·韋爾那裏,他那張臉在兩個專欄版面上熠熠發光。她在好奇這位年輕有爲的汽車界評論家的牀上功夫如何,然後得出結論:估計不怎麼樣。她之前就聽說他既沒有女人,也沒有男人,不管有多少人曾絞盡腦汁想給他扣上同性戀這頂帽子。人類,好像就是有這麼令人沮喪壓抑的一部分:女性化和衰男人。她百無聊賴地翻開下一頁。
這個世界還是如往日一般混亂——從國際時事到社會生活,都沒什麼意思,不過就是那些汽車界大人物的八卦:什麼福特家族招待了意大利公主;洛奇一家去了紐約;湯森家去聽了交響樂;恰賓家在北達科他州獵野鴨之類。翻到另一頁,艾麗卡的目光停留在了安·蘭德的專欄上,然後她開始在腦海中構想起自己的信來:安,我的問題是關於已婚婦女的,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
關於這件事情的玩笑可不少,但都是那些並沒有真正遇到困擾的人開的玩笑。事實很簡單——如果我能作爲一個女人來和你坦誠地聊這件事情——那就是我沒能得到滿足……就是最近我都沒有得到過……
艾麗卡一副焦躁又生氣的樣子,揉搓着報紙。她掀開被褥,從牀上蹦下來,走到窗前,用力拉動百葉窗的繩子,讓陽光能完全照進來。她用雙眼在房間裏找尋着昨天用過的棕色鱷魚皮手提包——原來在梳妝檯上。打開包,她匆匆翻找,終於找到一個皮面的小記事本。她一邊翻頁,一邊走到牀頭亞當那側的電話機旁邊,快速地撥打了在本子上找到的號碼——趁她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一撥完號,她就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於是,她把手放在牀上讓自己鎮定下來。接電話的是個女人:“底特律軸承齒輪公司。”
艾麗卡報了筆記本上的名字,字跡如此難以辨認,也只有她還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