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香 (第17/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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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们争的不只是金钱而已。他们觉得,身为克什米尔人和穆斯林,他们的尊严遭受了践踏。他们诚心诚意欢迎一个美国女孩皈依他们的宗教,而今他们却担心自己被愚弄了。
“他不付房租,我就拿走他的锡塔尔琴!”亚齐兹说。
雷菲克在斯利那加城奔走一整个早晨,四处张罗,终于筹足这笔钱。中午时分,夫妻俩搬出旅馆。我们正在吃午餐时,齐诺比雅走进来向我们道别。一个男人站在门帘后,躲躲闪闪。
“雷菲克!”
他应声走进来,站在她身后约莫两三英尺处。
她脸上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刹那间消失了。显然,她知道我们已经听说了古尔玛格村发生的事。
“这是……”她忸怩地说,“我的丈夫。”
在我想象中,雷菲克是一位心灵饱受煎熬、神情十分憔悴的音乐家,不料出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个身材中等、体格健壮、脸如满月、五官平板的家伙。我原本以为我会遇到一位目光炯炯神态傲慢的锡塔尔琴演奏家,没想到我看见的却是一个睡眼惺忪、畏畏缩缩的小伙子。瞧他那副德行,就像一个偷偷抽烟被当场逮住、慌忙把香烟藏在身后、悄悄把嘴里那口烟吞进肚里的少年。雷菲克是印度人,又是一位音乐家。我期望看到的是一头长发和一件袖子宽大的印度式白衬衫,而不是一颗小平头和一套印度裁缝店定做的黄褐色西装。
怎么看,雷菲克都不像是一个会通过锡塔尔琴向恋人倾诉衷曲的大情人。他只是一个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结婚的小伙子。可怜的雷菲克!他到克什米尔来只是想度个假,却莫名其妙讨了个美国老婆,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身上一文不名。以往我总是以为,激情是一种天赋,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现在我却觉得它是一种奇妙而复杂的机缘,每个人一生中总会遭逢的。
雷菲克伸出手来,跟我紧紧一握——感觉上就像跟军人握手似的。接着,他把手伸进西装内襟口袋,掏出一支不怎么起眼的钢笔,以一种流畅的文书字体写下他的地址(如今,也是乐琳或齐诺比雅的地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