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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漆黑一团。我开门按灯,招呼妹妹的名字,但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这家伙,夜晚十点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一会晚报,没找见,周日不来晚报。
我从冰箱里取出啤酒,连同杯子一起拿到客厅,打开组合音响,往唱盘放上哈比的新唱片,随即边喝啤酒边等音箱发出声音,然而怎么等也不出声。这时我才好歹记起:音响三天以前就已坏掉。电源自是接通了,但硬是无声无息。
同样,电视也看不成。我用的是监控用电视接收机,只有通过组合音响才能发声。
无奈,我只好盯视无声的荧屏来喝啤酒。电视上在放过去的战争影片。非洲战场。隆美尔的装甲车队。装甲车打着哑巴炮弹,自动步枪默默地四下扫射,人们不声不响地死去。
罢了罢了!我叹息一声,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六次叹息了——大致不至于记错。
我和妹妹两人生活,开始于五年前的春天,其时我二十二,妹妹年方十八。也就是我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妹妹高中毕业开始上大学那年。父母是以同我住在一起为条件同意妹妹来东京读大学的。妹妹说不碍事,我也说这好办,父母于是为我们租了一套有两个大单间的公寓。房租的一半由我负担。
前面也说过,我和妹妹关系很好,两人一起住几乎没使我感到有什么痛苦。我在电机厂的广告部工作,因此早晨上班较晚,晚上回来也迟。妹妹则一大早赶去上学,一般黄昏时分就回来了。这么着,我睁眼醒来她已不在,晚间归来她已睡着,大多如此。加上每周的周末和周日我大多用来同女孩幽会,和妹妹正经搭话一周也就是一两次。不过我想这倒也好,两人因此而没有吵嘴的时间,又不至于相互干涉隐私。
只有一次我握她的手从半夜一点一直握到三点。下班回来时见她正俯在厨房餐桌上哭泣。我猜想,俯在厨房餐桌上哭泣大概意味着希望我为她做点什么,假如要我别理睬,那么只管在自己房间哭泣就是。虽说我这人或许真的偏激真的自私,但这点情理也还是懂得的。
所以我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握着妹妹的手。自从小学时代一起捉蜻蜓那次以来,我还再没有握过她的手。妹妹的手比我记忆中的要大得多厚实得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她就以那样的姿势一言不发地哭了两个钟头。我不得不佩服她体内居然储存了这么多眼泪。若是我,哭不上两分钟身体就会干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