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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玷污您的光榮。不管別人怎麼說,到了天涯海角閣下仍舊是最偉大的哥倫比亞人。”
“我也不懷疑,”將軍說,“我一離開,太陽就重新放光,單憑這一點就夠了。”
信中唯一讓他生氣的是共和國代理總統竟然把桑坦德分子稱爲自由黨,彷彿成了正式名稱。“我不明白那些蠱惑家有什麼權力自稱爲自由黨,”他說,“他們見到什麼就偷什麼,連這個名稱也要盜用。”他從吊牀上跳下來,大踏步從屋子一頭走到另一頭,當着省長的面繼續發泄心中的怒火。
“事實上除了支持我和反對我的人之外,這裏沒有什麼黨派,您比誰都清楚,”他結尾說,“人們也許不信,可是我比誰都更是自由派。”
省長的一個私人使者後來傳口信說曼努埃拉沒有寫信,因爲信使得到明確指示,不準接受她的信件。口信是曼努埃拉親自捎的,當天她就爲這禁令向代理總統遞交了一份抗議書,一系列的挑釁就從這件事開始,最終導致她的流放和銷聲匿跡。波薩達·古鐵埃雷斯很瞭解他們之間的不幸愛情,使他感到詫異的是將軍聽了這個壞消息反而笑了。
“這些衝突倒符合我那可愛的瘋子的性格。”他說。
何塞·帕拉西奧斯認爲翁達的三天活動安排有欠考慮,很不高興。最出乎意外的邀請是參觀六里路外的聖安娜銀礦,出乎意外的是將軍接受了邀請,更令人驚奇的是他還下了礦井。尤其糟糕的是在回來的路上,將軍雖然發燒,頭痛欲裂,卻下了河,在一個流水較緩的地點游泳。很久以前將軍常同人打賭,捆住一條手臂他還能橫渡平原湍急的河流,勝過水性最好的人。這次他遊了一個半小時,並不喫力,不過見到他嶙峋的肋骨和害佝僂病似的腿腳,人們都不明白像他這樣瘦得皮包骨頭的人怎麼還能活着。
最後一晚,市政府爲他舉行盛大舞會,他道歉說由於參觀累了,沒有參加。下午五點起,他關在臥室裏向費爾南多口授給多明戈·凱塞多將軍的覆信,並讓費爾南多念幾頁利馬的風流逸事,他本人還是某些軼事的主角。然後他洗了溫水澡,一動不動地躺在吊牀上聽舞會上隨風飄來的音樂。何塞·帕拉西奧斯以爲他睡着了,忽然聽到他問:
“你記得那支華爾茲嗎?”
將軍用口哨吹了幾節旋律,試圖喚醒總管的回憶,但他仍舊想不起來。“那是我們從楚基薩卡到利馬的那晚演奏次數最多的曲子。”將軍說。何塞·帕拉西奧斯記不得那支樂曲,但永遠也忘不了一八二六年二月八日的夜晚。那天上午,利馬爲他們舉行了盛大的招待會,將軍每次祝酒時總是重複一句話:“在祕魯遼闊的土地上,如今一個西班牙殖民者都不剩了。”正是那一天,廣大美洲的獨立已成定局,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的目的是把美洲變爲迄今爲止世界上最龐大、最不平凡、最強盛的國家聯盟。他喜慶興奮的心情同那支華爾茲舞曲聯繫了起來,一再要求重新演奏,以便同參加招待會的利馬每一位夫人都跳個遍。他手下的軍官們穿着本城從未見過的光鮮制服,盡體力所及照將軍的榜樣行事,他們都是跳舞的高手,給他們舞伴留下的印象遠比戰爭的光榮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