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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我獨自走自己的路吧。”他幾乎笑不出來了。他鞠躬後退。但她並沒有立即往前趕路,又望着地面發呆。“還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在這個地方見到過我。”
她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就轉身繼續往前走了,那樣子彷彿覺得自己的要求一定不會得到同意,因此剛說出口便後悔了。查爾斯站在路中,望着她逐漸消失的黑色背影。他腦子裏留下的唯有她那雙眼睛的印象。她的眼睛大得出奇,似乎能看到更多東西,能容忍更多的東西。她那坦率的目光——他不知道,他所看到的正是她在散發宗教小冊子時的那種目光——含有一種十分奇特的因素:拒人於千里之外。那眼神彷彿在告訴你:不要走近我。
他舉目四顧,想弄清楚她爲什麼不希望讓別人知道她到這片清白無辜的樹林裏來過。也許是來見一個男人,赴一次幽會?但是後來他想起了她的故事。
查爾斯終於回到了布羅德街,他決定在回白獅旅館途中先去特蘭特太太家對她說,他一洗完澡、換過衣服就……
爲他開門的是瑪麗,但是特蘭特太太也剛巧走過門廳——準確地說,她是特意到門廳裏來的,並且執意叫他不必客氣,還說他這一身衣服不就是最好的藉口嘛?於是瑪麗微笑着接過他的手杖和揹包,把他帶到後面的小客廳去。客廳裏落日的餘暉尚存,病人就躺在那裏,身穿胭脂紅和灰色搭配的便服,顯然是精心安排的一個迷人場面。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愛爾蘭的航海家,被領進了女王的閨房,”查爾斯一邊抱怨,一邊抓住她的手親吻,那副粗魯模樣表明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極爲可憐的愛爾蘭苦力。
她把手挪開。“你要是不把今天的每一分鐘都說清楚,你一滴茶都別想喝。”
他於是把當天自己經歷的每一件事都講了一遍,或者說幾乎每一件事,因爲歐內斯蒂娜已經兩次明確表示,她很討厭有關法國中尉的女人的話題。一次在科布堤上,另一次是後來在喫午飯的時候,當時特蘭特姨媽給查爾斯提供的情況,其實與十二個月之前萊姆鎮的牧師給波爾坦尼太太提供的情況完全一樣。當時,歐內斯蒂娜曾責備她的保姆兼姨媽,不該用無聊的閒談惹查爾斯厭煩,這位可憐的婦人經常因爲自己的粗野和土氣遭到埋怨,對此很敏感,於是謙卑從命。
查爾斯拿出那一塊帶回來送給歐內斯蒂娜的化石介殼,她這才消了氣,伸手去接,可是夠不着。查爾斯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纔給她弄來這麼一塊石頭,她也就原諒了他的一切,接着假裝生氣地責備他不該爲此小事去冒失去生命或斷肢的危險。
“安德克利夫那片荒野實在太迷人了。我原來不知道英格蘭還有這樣的好地方,它使我想起葡萄牙北部的沿海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