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福爾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但願——他本可以加上這兩個字,但是他沒有加,維多利亞時代人不要搞那個致命的二分法(這可能是他們過分狂熱地搞分類所產生的最可怕後果)。二分法引導他們把“靈魂”看得比肉體更真實,比他們唯一真實的自我要真實得多;使他們認爲靈魂與肉體幾乎毫無聯繫,而是高高地浮在人的動物性之上。但是,他們同時又認爲,因爲事物的性質本身存在着某種無法解釋的缺陷,靈魂又不情願地跟在人的動物性的活動後面,就像被一個不聽話的調皮孩子牽在身後的一隻白色氣球。
每一個維多利亞時代人的思想都有兩重性,這是我們在回顧十九世紀的情況時必須隨身攜帶的重要裝備。這個兩重性其實是一種人格分裂症,在我經常引用的那些詩人:丁尼生、克拉夫、阿諾德、哈代身上表現得最清楚,最引人矚目;在小穆勒和格萊斯頓這一類很特別的政治上左右搖擺不定的人物身上,這種人格分裂症狀表現得也很清楚。它還同樣清楚地表現爲知識分子身上普遍存在的各種神經官能症和身心失調症,儘管許多知識分子相互之間在其他方面很可能像查爾斯·金斯利與達爾文兩人之間那樣大相徑庭;它還表現在一開始就傾瀉在拉斐爾前派身上的各種咒罵,該派試圖——或者說看起來正在試圖——對藝術和生活取同一態度;它還表現在自由與控制、過激與中庸、禮儀與信仰、原則性強的人呼籲普及教育與對普及選舉權的恐懼等等對立面之間永無休止的拉鋸戰;它還極爲明顯地表現爲對出版物狂熱的刪節和修訂,其結果是,我們如果想了解穆勒或哈代的本來面貌,那麼,看他們的自傳中被刪除和更改的部分比看正式發表的版本要強得多……從未被焚燒的信件中,從私人日記中,從隱蔽活動的蛛絲馬跡中,我們可以瞭解到較多的真實情況。遺存的記錄空前混亂,用虛假的外表冒充真實傳給容易受騙上當的子孫後代空前成功。由於上述情況,我認爲了解那一時代的最佳指南很可能是《化身博士》。在其後面部分的假哥特式描寫背後,隱藏着揭示當時那個時代的深刻真理。
每一個維多利亞時代人的思想都有兩重性;查爾斯至少是有的。當他順着福爾街走向希普旅館的時候,他已經在反覆演練他這個罪人再次見到薩拉時會說的那幾句求饒的話了,他的話既深情又誠實,足以讓她感激涕零,並承認沒有他的話她活不下去。他彷彿看到了這一切,情景十分逼真,連我都受到誘惑,想順着這條思路寫下去。但是現實卻是薩姆站在古老的旅館門口迎候他。
“晚禱儀式很愜意吧,查爾斯先生?”
“我……我迷路了,薩姆。我全身都淋溼了。”可是據薩姆看,情況並非如此。“把浴盆放滿水,好小夥。我的晚飯在房間裏喫。”
“是,查爾斯先生。”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你可能會看到查爾斯脫光了衣服,正在做一件很不習慣的事情: 洗衣服。大型坐浴浴盆已經放滿了水,他把沾有血跡的衣服貼在浴盆邊緣上,用一塊肥皂不斷使勁地搓洗着。他覺得自己特別笨,連一件衣服都洗不好。過了些時候,薩姆端着晚餐盤進來了,看見衣服一半在浴盆內一半在浴盆外,好像是隨意扔的。薩姆一聲不吭地把衣服撿了起來。薩姆在這類事情上一向粗枝大葉,查爾斯心裏很高興。
查爾斯喫過晚飯之後,打開了他的文具盒。
我最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