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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二刻,汴京外城城西一處貧民聚居的破爛棚戶下,有六名衣衫襤褸的力夫睡在通鋪上。六人均是緊挨着,狹窄逼仄的空間裏充斥着汗水的酸臭味,同時還有此起彼伏的鼾聲透過並不嚴密的泥牆,傳遞到天色清朗的夜空中。
皎潔的銀輝鋪灑在一張張撐起的棚布上,偶爾有數道餘輝透過棚布之間的間隙闖入裏間,照射在露出的腳上或是臉上。如果月輝有眼睛的話,則會看到有一人睜開了雙眼,盯着月輝出神。
他叫席思遠。
三年前還是大宋正五品中侍大夫、待制,有資格列席日常朝會的重臣之一。直到在一次政爭中“錯判”了官家意圖,與考功司郎中虞玄、太常寺祕書丞範雍以及大理寺評事姜茂等人一同誣告皇城使任由忠操弄朝政,徇私舞弊。本來任由忠就向來得人敬重,頗有聲名,且皇城使乃是天子耳目頭領,內廷大佬之一。一旦與外朝勾結起來,連皇帝都能輕易屏蔽。因此官家恐懼之下,藉此將任由忠打入大牢聽審,卻沒想到任由忠含冤自殺,引起了大部分文官的憤慨。經過一番調查之後,爲平息衆怒,官家罕見地將這一幫人悉數貶謫爲民,其中就包括席思遠。
從此以後,爲躲避政敵和皇城司的追索,幾人拋家舍業,隱姓埋名,意圖消失在某些人的視線之中。不過,幾人大多都是養尊處優之輩,過了一段苦日子後紛紛忍耐不住,利用汴京四通八達的地下空間幹起了拐賣幼童的罪惡勾當。直到前不久被皇城司線人察覺,順藤摸瓜將幾人都鎖拿歸案,只有席思遠憑藉過人的直覺,提前潛逃,混入了大宋最底層的販夫走卒之中,使得皇城司的搜尋困難百倍。
“唉!”
一聲長嘆在鼾聲中悄然響起,對於自己堂堂大宋重臣窘迫到如此境地,席思遠是充滿怨恨的。他既恨來往密切的政治盟友沒有維護自己,也恨官家不念自己往日做過的貢獻,爲了一個死人就降下如此重的懲罰。自己不過就動了一個武人而已,哪怕這人有點名聲,也不該這樣對自己。
睡在右邊的力夫翻了一個身,臉對臉朝着席思遠打鼾,一股惡臭頓時撲面而來,燻得他忍耐不住坐了起來,就着時有時無的月光摸索出了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