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村子裏的家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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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拉在一個寒冷的十二月早晨誕生,那會兒雪深深地堆積在田野上,封鎖了道路。她母親的臥室裏沒有壁爐,而且爐中烤熱再裹上法蘭絨的熱磚,在樓上也失去了它們的溫度。“噢,我們實在是太冷了,太冷了。”她的母親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總是這麼說。勞拉喜歡她口中的“我們”,這表明即便是一個剛出生不久還未離開過那個房間的小嬰兒,已經被看做一個人。
和大多數鄰居相比,勞拉父母的生活並不是那麼艱苦,因爲父親是一個石匠,比一般農場工人都掙得多,儘管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一個像他一樣熟練的工匠,從數目上看工資比將現在的失業津貼多不了多少。
父親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村裏人,幾年前由一些參與修復教堂的建築工人帶來這裏。據說他會複製一些破碎的雕刻的細節,然後把它嵌入到原來的地方,使最初的雕工都無法看出細微的差別。他在家也做雕刻,在他們屋子旁邊新建的小車間裏。他的一些試驗品被放置在房間裏作爲裝飾:一頭獅子,以樹幹爲底部的山谷百合,還有一個嬰兒的頭,也許是埃德蒙的,或者勞拉的。這些到底做得好不好勞拉從來也不知道,因爲在她長大到足夠辨別之前,他們已經變得骯髒,被扔到垃圾堆裏了。但她很高興地知道了至少爸爸有創造衝動和執行技巧,無論多麼不完美。
在修復工作完成之前,爸爸就已經結婚並有了兩個孩子,儘管他從來不在乎也從不希望融入村子這個小社會——就像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一樣,但他在工友們離開之後仍然留了下來,定居在這裏,成爲一個普通的石匠。
村子裏還有很多石頭房子需要修建。一個房子被燒燬了,不得不重建;另一個要新加一個側翼,然後,他要造一個墓碑,建一個房子或牆,設置一個格柵,或者按照需要壘幾塊磚。人們期待工人們用雙手在他們行業範圍之內做任何事,而顯然能做大多數事的他被認爲是更好的工人。專業分工那是將來的事。每個工人都要遵守他的行業規矩,勞拉記得有一次,當結霜的天氣阻礙了父親工作時,父親對勞拉的母親說木匠仍然有很多活,當勞拉的母親,知道勞拉父親已經去了所有的店詢問工作後——就像建造商的兒子們在那時做的一樣,問他爲什麼不能去找一些木工的工作,他笑着說:“木匠會有話要說呢!他們會說我是越矩,並告訴我去忠於自己的行業。”
三十五年來他都受僱於集鎮上的一家建築商,起初每天早晚都要步行三英里,後來改爲騎車了。他的工作時間從早上六點到下午五點,爲了準時開始工作,在大多數時間他都要在天亮前離開家。
勞拉對爸爸最初的印象是一個身材消瘦挺直得快接近三十的年輕人,有着黑色的熾烈的眼睛和烏黑的頭髮,白皙透亮的膚色。由於常年佈滿灰塵的工作環境,他通常穿一些耐穿的淺灰色精紡材料的衣服。在他死後很多年,她仍然記得那個畫面,一個白圍裙圍在他的腰間,肩膀上掛着一籃子工具,頭上斜戴着頂小禮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大搖大擺地走在路拱上看着周圍,就像村裏人說的一樣,“看他的樣子就好像他已經買了路邊一側的土地,正在考慮購買另外一邊的。”
即便是在黑暗中,他的腳步也很容易被分辨出,因爲他比別的男人更輕更快。他腦子的速度也更快,舌頭也更加機敏,因爲他屬於另一個類型,在另一個環境里長大。
一些鄰居認爲他很驕傲,“世界裏只有自己”,但他因爲他妻子的緣故還是可以容忍的,他和鄰居們的關係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友好的——尤其是在選舉期間,當他爬上用兩個啤酒桶支撐的厚木板闡釋格蘭斯頓理念的時候,勞拉的視線一直保持和他那雙最好的係扣靴子的水平線上,內心唯恐他被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