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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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男爵夫婦的確是極端淡漠和狂躁的一對兒。男爵對於妻子說的話,一概不予置理,夫人則不管別人的反應,嘴裏一味滔滔不絕。
不論是在自家還是在外頭都是如此。男爵看起來總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樣子。他有時批評起別人來,寸鐵殺人,語言鋒銳,但決不綿延長篇,拖泥帶水。然而,夫人就不同了,對於她所要說的人,費盡千言萬語,也還是不能描畫出一個鮮明的肖像來。
在日本,他們是英國第二部勞斯萊斯轎車的買主,並以此爲榮,洋洋自得。男爵在家裏用過晚餐,換上絲綢吸菸服,心不在焉地聽着漫無邊際的夫人嘮嘮叨叨。
夫人將平冢雷鳥一派人邀至其家,每月舉行一次集會,根據狹野茅上娘子的名歌命名爲“天火會”。沒想到每次集會都碰上下雨,於是報界開玩笑稱作“雨日會”。夫人對於思想這類事一竅不通,她興奮地瞅着這幫子富於理性的覺醒的婦女,簡直就像瞧着一窩母雞,而這羣母雞又確信自己已經學會如何產下全新型雞蛋,例如三角形雞蛋的本領。
這對夫婦應松枝伯爵邀請出席賞櫻活動,半是迷惘,半是高興。迷惘的是,這種賞櫻會在未去之前就明明知道很無聊;高興的是,他們可以藉此進行真正西洋式的無言的示威。況且,這種豪商之家,一直和薩長政府保持良好的關係,從父輩起,那種對於鄉間出身者暗暗的輕侮,就構成了他們新型的不屈的優雅的核心。
“松枝先生家裏,又要招待皇家的人了,估計還會鼓樂相迎一番吧。他們家族總是把邀請皇室當做演戲一般對待。”
男爵說道。
“咱們總是不得不隱瞞新思想。”夫人應和道,“不過,隱瞞新思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是顯得很仗義嗎?悄悄混進守舊的人羣中,不也是頗有意思的事嗎?松枝侯爵對洞院宮殿下畢恭畢敬,有時又莫名其妙地擺出一副朋友的架勢,倒是一場好看的戲哩!我到底該穿哪套西服呢?大白天總不能叫我穿夜禮服去吧?倒不如索性穿那件衣裾上有花紋的和服更合時宜。那麼就告知京都的北出,叫他們趕製一件衣裾上印染着‘夜間篝火照櫻花’的和服吧。可是我這個人,不知怎的,總覺得衣裾有花紋的不適合自己。說不定自己以爲不合適的其實最合適,對吧?這種事兒我總是鬧不明白,你的想法到底如何呢?”
——當天,侯爵家傳過話來,請新河男爵夫婦務必於皇族到達之前光臨,因此他們故意按約定遲到五六分鐘,不用說還是距離皇族到達預留了充足的時間。故而,對於這種鄉巴佬的做法,男爵感到非常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