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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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來信最頻繁。這陣子,用墨塗抹的部分依然很多,有時開天窗,有時丟了頁。看來,母親完全缺乏寫信時避開敏感詞語的本領。不過,一個時期來,情況有了變化。也許書信檢查人員更換了,塗抹的部分明顯減少。不過,母親寫信是以從前的信全都送達爲前提的,但有時候寫的信反而先讀到,這就憑添了判讀上的困難和焦躁。信中有一行寫着:
<blockquote>
……書成山,據說已有五千封。一想到……流下了眼淚。
</blockquote>
帶點兒的部分雖然用墨抹去了,但裝做是誤用了薄墨,檢查人員鼓勵勳的真實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說,“……書”的部分,很清楚,應讀作“減刑請願書”,“一想到……”一句雖然曖昧,但還是能明白是“社會各界人士的厚意”的意思。勳開始瞭解了社會上對這個案件的反應。
他依然被人愛着!儘管他很不願意被人所愛。
大概因爲這個幼稚的年齡,或者由這種幼稚而推論出的未成熟的純粹,人們期待着他那“有爲”的未來,出於一片親切而慈愛的同情心,才寫出那麼多減刑請願書的吧?這種猜想多少給勳帶來些苦惱。他想,這和“五·一五事件”當時堆積成山的請願書,性質上不一樣。
“社會沒有采取認真的態度。”勳入獄後養成了從最壞的角度苦苦思索自身的習慣,“世上的人一旦對可怕的血腥的純粹性多少有些瞭解,他們就不會再愛我了。”
人們既不怕他,也不恨他,只是一味愛他,這種狀態傷害了他的矜持。春天來了。慎子總是定期寫信來,這是現世上他最期盼的東西。勳所抱定的這種意識,同他的玻璃質堅強的意志不相符合。
這麼說來,他感到人們愛自己愛得莫明其妙,這底裏存在着不透明的東西。莫非國家、法律和社會一樣,都沒有認真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