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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號所的基底是儲水槽。
用水泵將井水汲上來加以儲存,再通過鐵管輸送到那一大片塑料大棚裏去灌溉田地。帝國信號看中了這個混凝土高臺,在上面建築信號所。這地方位置極佳,不論是西邊名古屋來的船,還是從正面橫濱來的船,都能迅速判別清楚。
本來是四位信號員八小時輪流值班,但有一人長期請病假,剩下三人便改作二十四小時三班倒。一樓是所長辦公室,他有時從海港事務所前來這裏視察工作。樓上三方都圍繞着窗戶的八鋪席地板房子,就是孤獨一人的輪流值班房。
窗戶內側,沿牆壁三方安裝了固定的桌子,朝南和朝東港灣設施方向,分別放置了三十倍率和十五倍率的雙筒望遠鏡。東南方角柱之處,裝設一盞作爲夜間信號使用的一千瓦的投光器。西南角的辦公桌上,放着兩臺電話機、書架、地圖,以及分別放置在高架上的信號旗。西北角是廚房和休息室。以上就是屋子的全部。還有,東窗前邊可以看到高壓線鐵塔,白瓷絕緣子和雲彩融成一體。高壓線從這裏一直向下通往海邊,在那裏連接下一座鐵塔,再向東北迂迴,到達第三座鐵塔,爾後沿海岸看過去是一排次第低而小的銀白鐵架,通向清水港。從這扇窗戶遠望,那第三座鐵塔就是一個很好的目標。進港船舶只要從這座鐵塔跟前穿過,就能判知已經進入包括碼頭在內的3G水域了。
至今,船舶依然需要用肉眼加以判斷。只要船況受載貨輕重和大海反覆無常的性情的控制,那麼船仍舊像宴席上不是早來就是晚到的食客一樣,不失十九世紀浪漫派的氣質。海關、檢疫、領航員、裝卸工、供應船餐的飯館、洗衣店,他們都需要有人站崗放哨,以便準確告訴他們何時奮起行動。何況,兩艘船爭先駛入,一起搶佔一座棧橋,總得有人監視入港情景,公平決定入港的先後順序吧。
透的工作就屬於這一行。
洋麪上出現一艘龐大的貨船,水平線已經模糊不清。爲了儘快用肉眼將這艘船的出現辨別清楚,需要一雙熟練而敏銳的眼睛。透立即將眼睛貼近望遠鏡。
要是在晴明的嚴冬或盛夏,水平線極爲明晰,剎那之間就能看清駛來的船舶,胡亂踏碎高高的水平線,破浪而來。在初夏的薄霧裏,船的出現只是對“存在的曖昧”徐徐的離反。水平線猶如一隻白而且長、被徹底壓扁的枕頭。
黑色貨船的體積,和總噸位四千七百八十噸位的“天朗丸”相一致。船尾的樓型也和《船舶登錄明鑑》上的船型相符合。白色的船橋以及船尾翻滾的白浪鮮明可見。三支黃色的吊臂,黝黑煙囪上紅色圓形的煙囪標記,是否相符?……透越發睜大雙眼。紅色的圓圈裏的“大”字出現了。看來是大正海運無疑。這期間,船速一直不低於十二點五海里每小時,不斷企圖逃逸出望遠鏡圓形的視野,就像飛越捕蟲網圓框的一隻黑蝴蝶。
船名一時認不出來。明知是三個字,“天”字先人爲主,似乎就認出這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