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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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時常給絹江寫信,絹江也給他寄來長長的回信。絹江一次在信中告訴透:開封時要小心,因爲她總是隨季節在信裏夾寄一些押花。冬天,野外沒有花,這是從花店買的,請他諒解。
裹在紙裏的花就像一隻死蝴蝶。沾滿的不是鱗粉,而是花粉,給人留下的印象是,活着的時候曾經飛翔過,而死後翅膀和花瓣變成了同一種東西。前者是翔於虛空、五彩繽紛的遺留,後者是以靜止和諦唸作爲點綴的遺留。
彎曲的花瓣硬是被壓得扁平,血紅色堅挺的纖維散亂而細密地分佈着,猶如印第安人褐色的表皮,乾燥地展開來。讀了信才知道,那是溫室裏一瓣紅色的鬱金香。
信的內容一如往常。正像有時到信號所說的一樣,盡是些東拉西扯的自我表白。而且,每次信都要嘮嘮叨叨地訴說一番因爲見不到透而感到的寂寞,還說要到東京來。透每次回信時都說,一旦有機會一定請她來,希望她一年年耐心地等待下去。
由於長久不得見面,透有時會產生錯覺:以爲絹江真的長得很美。然後又立即對自己的錯覺嘲笑起來。然而,自打失去絹江,透漸漸明白了這位瘋女子在自己心目中所佔的位置。
爲了慰藉自己過度的明晰,他需要別人的發狂。透的眼睛所確實看到的東西,例如雲彩和船,古老陰鬱的本多住宅的玄關,學習室牆上貼得滿滿的直到考試那天的科目溫課表……所有這些在透眼裏看起來,都那麼明晰和確切。他必須拉一個人站在身邊,在那人的眼睛裏,這些明晰和確切的東西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透有時也盼望解放和自由,而且那個方位已經確定。如此清晰可睹的世界的背面,所有的事象猶如瀑布從那裏跌落。他必須朝向那個領域,朝向世界的不確定性尋求解放……
絹江不自覺地扮演着一位親切的探監者的角色,她爲圈在牢籠裏的透的自我意識,帶來了瞬間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