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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說,雖然我偷偷送出這封信,通過艾斯特送了這封信,儘管她把送信看成是一項活計和一種習慣,但我並不是爲了增加更多的神祕感。
二、把信折得像一塊法國小餅乾,暗示着它的祕密和神祕,沒錯。但信並沒有密封,而且旁邊還有一張大大的圖畫,目的是要做得好像是要對別人保守住我們的祕密似的。這種做法,比較適合求愛信而非拒愛信。
三、不只這樣,信紙上的香味更肯定了這種解讀。香味淡得讓人捉摸不定(她故意在信上灑的香水嗎?)卻又誘惑得讓人不得不在乎(這是玫瑰花油的香味,還是她手裏的幽香?)。這樣一股淡香,都已經引得幫我讀信的可憐男人神魂顛倒了,想必對黑也有同樣的效果。
四、雖然我,艾斯特,不會讀也不會寫,但我知道一點:儘管筆跡流動的樣子似乎在說:“唉呀,我很匆忙,我沒有很認真或很小心地寫這封信。”可是這些字母,彷彿在溫柔微風中優美地起舞,從中透露出完全相反的信息。儘管她提到奧爾罕時寫了“剛剛”,暗示這封信正是在那個時刻寫下的,但很顯然她打過草稿,因爲字裏行間可以感覺到一種細心。
五、附在信裏的圖畫,描繪的是美麗的席琳凝視着英俊的霍斯陸畫像而墜入情網,這個故事就連我這個猶太人艾斯特,也很熟悉。全伊斯坦布爾所有的思春姑娘都迷戀這個故事,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寄一張關於這個故事的圖畫。
你們這些幸運的識字者,一定常碰到這種事:一個不識字的人求你幫忙讀一封她收到的情書。儘管被你知道最隱祕的私事會讓信的主人十分難堪,然而由於信的內容實在太驚奇、刺激且教人心神不寧,在扭扭捏捏中,她會拜託你再讀一次。你再讀一遍,到最後,你把那封信讀了又讀,結果你們兩個都能背下來了。不用多久,她會把信抓在手裏,問你:“他是在這裏寫了那段話嗎?”或“他這裏是說這個嗎?”等你指出正確的位置,她會凝視着那裏的字母,雖然還是看不懂,但她凝望彎曲的筆跡時會任由眼淚滴到信紙上,有時候我會感動到忘記自己不會讀也不會寫,只想衝動地抱住那些不識字的姑娘。
但是也有一些實在很可惡的讀信人,希望你們不要變成像他們一樣:等到姑娘把信拿回自己手裏,觸摸着它,渴望看看信上在哪裏講了什麼話,那些畜生會對她說:“你想要幹嗎?你又不識字,你還想看什麼?”有些人甚至不歸還信件,從此把它當成好像自己的東西。有時候,去跟他們吵着鬧着把信要回來的事兒就落到我艾斯特身上。我,艾斯特,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只要喜歡你們,我也會幫你們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