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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我說,“你媽媽是哭給鄰居們聽的,好讓他們知道你外公過世了,也好讓他們來我們家致哀。”
“他們來的話又怎樣?”謝夫蓋問。
“如果他們來的話,就不會只是我們因爲你外公去世而傷心哭泣,他們也將和我們一起爲他的死悲傷悼念,這樣一來就爲我們分擔了哀痛,我們的痛苦也纔會減輕。”
“是你殺了我的外公嗎?”謝夫蓋大吼。
“如果你要這樣惹你媽媽生氣,別期待我會疼愛你!”我也朝他吼。
我們並不像繼父與繼子那樣,而是像站在一條滾滾急流邊交談的兩個男人那樣互相大吼。此時,謝庫瑞踏進走廊,用力扯開窗戶上的木栓,想要推開百葉窗,讓鄰居們能更清楚地聽見她的哭喊。
我走出房間幫她。我們一起用力拉扯窗戶,最後兩人同心協力一推,百葉窗卻整個鬆脫,掉入了下方的庭院裏。陽光和冷風迎面襲來,我們一時之間愣住了。接着,謝庫瑞放聲尖叫,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來,好像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姨父大人的死,一旦經由她的哭喊公開宣佈之後,頓時轉化爲強烈的至怨哀痛。無論出於真誠還是僞裝,妻子的哭泣讓我難過。不自覺地,我也哭了起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真誠地出於悲傷而哭,還只是因爲怕別人指責我害死了姨父,所以假裝哀痛。
“他走了,走了,走了,我親愛的父親走了!”謝庫瑞哭叫着。
我也照她的樣子喃喃自語地啜泣着,但卻並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很擔心,鄰居們不知道會怎麼看我,他們此刻想必正從自己的屋子、門縫後面、百葉窗縫隙中盯着我們,我想我應該是做對了。我放聲哭泣,無論悲傷是否真誠,無論會不會被指控謀殺,無論哈桑和他的手下有何計謀,在哭泣中,我用淚水洗去了所有的懷疑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