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罕·帕慕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你怎麼也沒認出他來?”倪爾君問他。
“我沒有看到……但是法魯克一說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太棒了,你!”倪爾君說道,“你太聰明瞭!”
“也就是說,你所說的今年我從頭到腳都變樣了就是這樣子!”麥廷說道,“只是你忘記了過去。”
“胡說八道吧你。”
“你讀的書讓你忘了所有的事情!”麥廷說道。
“別自作聰明!”倪爾君說道。
他們沉默了,好一段時間都一言不發。我們爬上了那個坡,每年在坡的兩邊都會有新的、醜陋的混凝土建築拔地而起。我們穿過了漸漸變得稀稀拉拉的葡萄園、櫻桃園還有無花果樹林。袖珍收音機里正播放着一首毫無特點的“西方輕音樂”。遠遠地一看到大海和天堂堡壘,我們大概就感受到了一種接近於小時候感受到過的那種激動,我從大家的沉默中明白了這一點,但是沒有持續多久。我們一言不發地下了坡,穿過穿着短褲的、穿着泳衣的、皮膚黝黑的、吵鬧的人羣。就在麥廷打開花園門的時候,倪爾君喊道:
“哥,按喇叭。”
我把車開進了花園裏,憂傷地看着房子。我每次來,這房子一次比一次破敗,人也越來越少。木板上的漆早就脫落了,爬牆虎已經從側牆爬到了前牆,無花果樹的影子打在奶奶房間關着的百葉窗上,樓下窗戶的鐵框都已經生了鏽。我心中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在這間屋子裏曾經有一些可怕的東西,這些東西因爲我已經習慣了而以前沒能察覺到,而現在我正又驚又怕地感覺到了這些東西。巨大的前門就像是爲我們而開似的,透過笨重的門扇,我看了看屋裏奶奶和雷吉普潮溼而又昏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