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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特一大早就出門了,只在喫午飯時回家半個小時,再來就是晚餐準備好之後了。凱蒂發現自己經常一個人待着,好幾天都沒走出平房。天氣十分炎熱,大部分時間她躺在窗口邊的長椅上,儘量讀些書。正午的強光掠去了那魔幻宮殿的神祕,現在不過是一座城牆上的寺廟,既俗豔又破舊。但由於她曾在那樣忘我的狀態中見識過它,它便不再普普通通。在黎明或黃昏,還有深夜時分,她發現自己常常能夠再次捕捉到那種美。那看上去好似巨大堡壘的建築不過是一堵城牆,她的目光持久地注視着那片凝重、黑暗的牆壁,凹凸起伏的牆垛後面就是那座被駭人的瘟疫掌控的城市。
她隱約知道那裏正發生着可怕的事情,並不是從沃爾特那兒,而是從沃丁頓和阿媽那兒得知的——每當問他問題(否則他很少跟她說話),他總是用一種滑稽卻冷淡態度作答,讓她感到脊背發涼。那兒的居民以每天一百人的速度死去,受到疾病侵襲後很少會痊癒。神像被人從廢棄的寺廟裏擡出來擺在街上,前面堆滿供品,再加上屠宰獻祭,但並沒有因此止住瘟疫。人們死得太快,幾乎來不及埋葬。有些房子裏的一家人都死光了,連送葬的人也沒有。部隊指揮官是位強勢人物,如果說城市尚未淪爲騷亂和縱火之地,那便歸功於他意志決斷。他強令手下的士兵掩埋那些無人理會的死者,還親手槍斃了一名拒不進入一戶遭災人家的軍官。
凱蒂有時怕得厲害,只感到心裏沒底,四肢抖個不停。話說得容易,只要採取合理預防措施,風險就很小,但她還是嚇得要死,腦子裏翻來覆去想着各種瘋狂的逃生計劃。逃走,只要逃出去就行!她準備隨時動身,就這樣一個人離開,除了身上穿的什麼都不帶,逃到某個安全的地方。她想依靠沃丁頓的憐憫之心,把一切都告訴他,再求他幫助返回香港。如果她“噗通”一聲跪在她的丈夫面前,承認她嚇壞了,那就算他再怎麼恨她,也總會講點兒人情可憐她。
但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走了,又能走到哪兒去呢?不能去母親那兒,她母親會讓她看清形勢:既然已經把女兒嫁了出去,就別指望再回過頭來煩她。她想去找查理,但他不想要她。她知道如果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會說什麼,她彷彿已經看見他臉上悶悶不樂的表情,那迷人的雙眼中藏着狡猾的冷漠。他很難再找出什麼應景的話。她緊握起雙手,本該不惜一切地羞辱他一頓,就像他羞辱她那樣。有時候這種狂怒襲上心頭,真希望當初她讓沃爾特跟她離了婚,哪怕毀了她自己,只要能把他也毀了就行。他對她說過的某些話讓她一想起來就羞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