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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說實話還真是時候了,我得趕在多蘿西回來之前拾掇一番。”
他邁着輕快的步子走出了房間。
凱蒂坐在牀沿沒動,像個傻子一樣佝僂着腰,腦中空空如也。一陣顫慄傳遍全身,她踉蹌着站了起來,朝梳妝檯走去,癱坐在椅子裏。她盯視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哭腫了,臉上污跡斑斑,一側還有塊紅印,是他的臉貼在那兒留下的。她驚恐地看着自己,還是同一張臉,她本以爲能看出某種她所不知的墮落痕跡。
“畜生,”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大聲咒罵,“畜生。”
然後,她把頭伏在自己的胳膊上痛哭起來。可恥,真是可恥!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這太可怕了,她恨他,她恨自己。那陣狂喜令人迷醉,啊,太可惡了!她再也不會去看他的那張臉。他太有道理了,他不娶她就對了,因爲她一錢不值,比一個娼妓好不到哪兒去,哦,甚至更壞,因爲那些可憐的女人是爲了麪包才賣身的。甚至還是在這所房子裏,是多蘿西看她孤苦無告纔將她引進門的!她的肩膀隨着抽泣顫抖着,一切都完結了。她以爲自己變了,以爲自己意志堅強,會以一個冷靜自持的女人的面目回到香港。心中掠過一個個嶄新的念頭,就像陽光下翻飛的黃色蝴蝶,讓她對美好的未來充滿期望。自由就像光的精靈召喚她,整個世界猶如一片廣袤的平原,任她邁着輕快的步子昂首前行。她原以爲自己已擺脫了肉慾和卑劣的情愛,足以過上一種純潔健康的精神生活。她曾將自己比作黃昏時分悠然飛躍稻田的白鷺,它們就像安閒自處的頭腦中翩然翱翔的片片思緒,可實際上她卻仍是慾望的奴隸。軟弱啊,軟弱!現在毫無希望了,沒必要再去勉強,她不過是個蕩婦。
她不打算去喫晚飯,她讓僕人去告訴多蘿西,說她頭痛,想待在自己的房間。多蘿西來了,看見她眼睛又紅又腫,便帶着慣有的溫柔和憐憫心腸跟她聊了些瑣事。凱蒂知道多蘿茜以爲她是爲了沃爾特的緣故才哭的,自然像一個善良而富於愛心的妻子那樣抱以同情,尊重這自然流露的悲傷。
“我知道你很難過,親愛的,”她離開凱蒂的時候說,“但你必須拿出勇氣來,我相信你那親愛的丈夫不希望你爲他而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