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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捕鯨漢。”
“你確實是,而且是個優秀的捕鯨漢。問題不出在你身上,也不在我身上。我們曾經有過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三十年前,任何一個蠢貨只要有一條船和一個魚叉就能發大財。你當然知道這些了。你記得28號那天出發的奧蘿拉號嗎?那條船是六月份回來的——該死的六月——船上帶了好幾麻袋的鯨骨,都堆在船上,比我腦袋還高。我不是說這個事情容易做,它從來都不容易,你也知道這一點。但這是可以做到的。現在,你需要什麼?一個兩百馬力的蒸汽引擎、捕鯨炮和好運。當然,即便如此,你也可能兩手空空地回來。
“我會搞定的。”布朗利口吻冷靜地堅持說,“我會用腳踢這些雜種的屁股,然後讓他們滿載而歸。你等着看吧。”
巴克斯特向他走了過來。他的穿着打扮與其說是個船商,不如說更像個律師:小牛皮做的黑靴子、淡黃色的馬甲、紫色的頸巾,海軍藍呢料圓角上衣。他頭髮灰白且稀疏,紅通通的臉龐上有着明顯的血管,襯出一雙陰鬱的眼睛。他看上去積病多年,但是卻從沒有一天不在辦公室裏待着。布朗利想,這個男人是個僞君子,但是看在基督的面子上,讓他繼續說話吧。說話,說話,說話——讓那些沒有終點、不會停歇的話語就從口若懸河的嘴裏不停地流淌出來吧!而布朗利自己呢,既然已經到這步田地了,就只好聽之任之。
“我們把他們全弄死了,阿瑟。”巴克斯特繼續說道,“那是多大的壯舉,也是多大的收益呀。我們曾經擁有過二十五個好年景。但是世界變了,現在是新的一章。其實這不是結束,而是更好的開始。現在已經沒有人想要什麼鯨脂了——現在大家都用石油、煤氣。你知道的。”
“人們不會一直用石油。”布朗利說,“那不過是一陣子的跟風而已。鯨可是會一直有用的——你只需要一個能找到鯨的船長,再找一羣聽話的夥計。”
巴克斯特搖搖頭,陰鬱地靠在一邊。布朗利聞到了潤髮油和芥末的味道,其間還摻雜着火漆和丁香的氣息。
“別搞砸了,阿瑟。”他說,“別忘記我們是怎麼到這步田地的。這跟尊嚴沒有關係——既跟你的尊嚴沒有關係,也跟我的沒關係。當然了,肯定跟那該死的鯨也沒關係。”
布朗利把頭轉向一邊,沒有做出回答。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林肯郡沉悶乏味的海灘。他想,他其實從來沒有喜歡過這片土地。它太安穩了,太僵化了,也對它自己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