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福爾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醒來時比平常更疲乏,更加有氣無力,這是希臘的炎熱使然。快十點鐘了。我用冷水衝了頭,套上衣服走下樓,來到柱廊上。我看了一下桌子上麥斯林紗桌罩下面的東西,有我的早餐,還有熱咖啡用的酒精爐。我等了一會兒,可是沒人露面。別墅裏空無一人,悄然無聲,令我大惑不解。我本以爲康奇斯會來,會有更多的喜劇,不會是一個空舞臺。我坐下來喫早餐。
喫罷早飯,我把餐具等東西送往瑪麗亞的農舍,藉口當然是想幫她的忙,可是她的門反鎖着。這是第一個失敗。我上樓,敲康奇斯的門,想打開它。這是第二個失敗。我走遍別墅樓下所有的房間。我甚至在音樂室的書架上草草搜尋,想找到他的精神病論文,結果也沒找到。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懼,因爲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完了。他們全都永遠消失了。
我走到雕像那裏,在他的領地裏到處轉,像是一個人在尋找丟失的鑰匙。我又回到別墅。快一個小時過去了。別墅裏依然沒有動靜。我急了,不知所措。現在怎麼辦呢?到村子裏去?報警?最後,我到私家海灘上去。小船不見了。我游出小海灣,繞過它東邊的岬角。那裏有島上最高的幾個懸崖,一百多英尺高,直落海中,周圍散佈着巨礫和破碎的岩石。懸崖羣向東綿延約半英里,形成一個凹形弧,未必是個港灣,但從海岸延伸入海的距離較長,足以把海濱的三幢農舍掩藏起來。我對所有的懸崖逐一認真進行了觀察,沒有能走下來的路,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停靠小船的地方。然而,兩個姐妹回“家”似乎都是朝這個地區走的。陡峭的崖頂松樹林邊上,只有低矮的叢林,顯然不可能藏住人。這樣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了:她們走到崖頂,然後轉一個圈走回內地,從農舍旁走過。
我又向海中游出去一點,但是外面水冷,我只好又游回來。突然,我看見崖頂松樹邊緣的下面站着一位姑娘,穿淡粉紅色夏季連衣裙,位置在我以東大約一百碼處,雖在陰影裏,但光彩照人,極爲惹眼。她從上面向我揮手,我也從下面向她揮手。她在樹林邊緣上走動,陽光透過鬆樹照在她淡玫瑰色的連衣裙上,留下斑駁的影子。接着,又有粉紅色的東西閃過,第二個姑娘出來了,着實令我大喫一驚。她們倆一模一樣,彼此靠得很緊,又向我揮手,示意我上岸。她們轉過身,消失了,似乎是要到中途來迎接我。
五六分鐘後,我游到了溪谷的入海處,上氣不接下氣,在溼漉漉的褲子上套上一件襯衫。她們不在雕像旁,我懷疑自己又被她們耍了,有點生氣。她們故意讓我看見,又不和我見面,豈有此理。我朝着懸崖羣走去,經過角豆樹。透過最遠處的松樹林看大海,湛藍一片。我忽然看見了她們兩個人的身影。她們坐在東邊樹陰底下的一個土石小丘上。我放慢了腳步,現在她們跑不掉了。她們穿着一樣的連衣裙,樣式很簡單,短袖稍寬,胸部上方扇形的領口開得很低。她們穿一樣的粉藍色長襪,一樣的淡灰色鞋子。一對十九歲的姑娘穿着夏季最漂亮的衣服,很美,很嬌柔……但是在我看來,她們似乎打扮過分了,太城市氣,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朱恩身邊還放着一隻燈心草籃子,好像她們還是劍橋的學生似的。
我走近時,朱恩站起來迎接我。她的頭髮自然下垂,跟她姐妹一樣。金色的皮膚,膚色比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還要深。走近些看,她的臉和朱莉還是有些不同,顯得更加坦率,甚至有一點假小子般的放肆。朱莉在她背後看我們相會。她面無笑容,一副超然的樣子。朱恩禁不住笑。
“我對她說了,你說你不在乎今天早上見到的是我們中的哪一位。”
“你真好。”
她抓住我的手,把我領到小丘腳下。
“這就是你的騎士,全身盔甲金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