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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法布利斯毫不迟疑地回答,“我走在街上,喜欢欣赏国王陛下各团军队的整齐军容。上流人都按本分尊敬他们的长上;不过,我得承认,对于下等人,除了出钱叫他们干的活儿以外,我是从来也不容许他们跟我谈别的事的。”
“该死!”亲王想,“好一个无赖!是只教乖了的鸟儿,这是桑塞维利纳夫人的才智。”亲王还不死心,他使出许多花招来逗引法布利斯谈这个棘手的题目。年轻人给危险一激倒福至心灵地想出了一些非常出色的回答。“夸耀自己怎样爱国王,那就近乎狂妄了,”他说,“对国王是应该盲目服从的。”亲王看见他这么谨慎小心,几乎要生气。“看起来,从那不勒斯来的原来是个聪明人,我可不喜欢这号人。一个聪明人遵循着高尚的原则做人,哪怕是出自真心诚意,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仍旧跟伏尔泰和卢梭沾亲带故。”
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态度这么端庄,对答又是这么无懈可击,亲王觉着自己好像受了侮辱。他所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眨眼之间,他换了一派忠厚长者的口吻,三言两语地又把话锋引回到关于社会和政府的那些大原则,乘机还背了几句费奈隆的话,这些话都是他小时候人家叫他背下来,以备公开接见时应用的。
“这些原则您惊奇了吧,年轻人,”他对法布利斯说,(他在接见开始的时候曾经称呼他“主教大人”,还打算在打发他走的时候再叫他一声“主教大人”;不过在谈话进行中,他觉得对他用一种亲近随便的称呼,可以更灵活,更切合于使人感动的口吻。)“这些原则叫您惊奇了吧,年轻人。我承认,这和大家每天可以在我那官方报纸上读到的那些专制主义的老生常谈(这是他的原话)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的……可是,天哪!我跟您说这些干什么呢?在报上写文章的那些人,对您都是陌生的。”
“请殿下原谅,我不仅看帕尔马的报纸,觉得写得很不错,而且我和它的见解也相同:一七一五年路易十四去世以后,世人的所作所为一概是罪恶的、愚蠢的。人类最大的利益是灵魂的得救,在这个问题上不可能有不同看法,而这种幸福是永恒的。什么自由啦,正义啦,最大多数人的幸福啦,都是可耻的,罪恶的。它们使我们的头脑养成爱好辩论和不信任的习惯。议员们组成的议会就不信任他们称之为内阁的那种东西。一旦染上不信任这种致命的习惯,人类的弱点就会把它引到一切事情上去,人就要堕落到不相信《圣经》、教会法规、传统以及其他等等的地步。那时候他也就完了。即便是——这可真是荒谬绝伦,连说说也是罪过的——在我们每个人可以指望的二三十年的生命中,对君权神授的怀疑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可是和那来世的永恒之苦比起来,半个世纪,甚至整整一个世纪,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法布利斯说话的神气可以看出,他是在竭力整理他的思想,好使对方一听就懂。显而易见,他不是在那儿背书。
亲王很快就懒得去和这个年轻人较量了,他那直率而严肃的态度使亲王觉着很不自在。
“再见吧,主教大人,”他突然对法布利斯说,“我看那不勒斯神学院的教育是非常出色的,杰出的头脑受到这种有益的教导,自然会产生出辉煌的成果了。再见。”于是他背转身去。
“这个畜生一点也不喜欢我。”法布利斯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