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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軫知道大勢已去,自己喪家犬般出逃,到了離老家二十里的地方折了,也算歸了故里。只是最後毀在自己調理出來的人手上,像個諷刺的笑話。
他抬頭看向梁遇,灰敗的臉上肌肉不住痙攣,“你還記得咱家的話,很好。不過光記得這句可不成,還有另一句更要緊的,你也該放在心上。咱們這號人,乾的本就是竊權的勾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你今兒這麼對咱家,明兒自有人也這麼對你,初一十五輪番做東,這是咱們的命。”
梁遇原要出門,聽了他的話微微回了回頭,滿身平金繡蟒,在燈火中折射出細碎的輝煌。他牽了下脣角,淡然道:“乾爹今日種種,教會兒子一個道理,既要登高,就要管得住嘴。我和您不一樣,我沒有收乾兒子的癮兒,您下輩子要是還託身太監,千萬記住這個教訓。”
他提袍邁出門檻,再不管身後憤怒的咒罵,昂首吩咐:“送汪大人一程。”
番子領命,如狼似虎撲了進去,隔着窗屜子看,一左一右生拽綾子,那情景投在桃花紙上,如同一幕皮影戲。
人啊,一輩子大夢一場,糊里糊塗地來,無可奈何地去,真是半點意思也沒有。他嘆了口氣,從袖底抽出帕子掖了掖鼻子,轉頭看外面天色,星月俱滅,只有一盞白紗燈籠高高懸在桅杆上,照出細雪紛飛的夜。
千戶馮坦上前道:“大人,看樣子今兒是走不脫了,卑職讓驛丞預備幾間上好的客房,大人好好歇一晚,明早再趕路不遲。”
梁遇調過視線四下打量了一番,“荒村野店,不住也罷。叫些喫的,填飽肚子就動身。”
司禮監的人向來挑剔,住不慣這冷炕臭被臥。馮坦不敢有違,忙呵腰應了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