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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拿单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稍稍松了松肩上的皮带。
丽蒙娜过去常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让我感觉婴儿的颤动,然后就盯着我看,好像我真的在意似的。我?一个父亲?埃弗莱特的父亲?而且还是另一个婴儿的父亲?后来她不是又流产过一次吗?真是疯了。
约拿单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婴儿是在他自己的肚子里颤动。就在这时,他的靴底发出了一阵嘎吱声,显然是他踩到了砾石。我现在是在干河的河床上吗?不过,很快他的双脚就又踩到了无声的沙地之上。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几分钟前我穿过的那条干河一定是阿拉巴河谷。这就是说我已经到了边界。我已离开了以色列,进入了约旦王国。这里是凶残的游牧人的家园,我还是小心为妙。
我怎么从来没有为她流过泪呢?每当丽蒙娜想谈论她时,我为什么总要叫她闭嘴呢?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忘记了她在生埃弗莱特前两年的那次怀孕呢?得啦,我冲她吼道,我们现在要孩子太早了。就我们俩生活在一起挺好的,我可没有义务为我父亲生一大堆孩子,也不希望我的父母和我们一起睡。于是,一天早晨她去了海法,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打掉了。我给她买了一张唱片作为礼物。整整五天,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反反复复地听着那张唱片。那个叙利亚医生后来告诉我们,埃弗莱特之所以生下来是个死婴,就是因为前面的那次流产。他让我们暂时不要孩子,丽蒙娜能挺过来已是万幸了。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两个孩子。我还逼疯了我的妻子。“乍得的魔力”就是这样开始的。
那是什么?是一只豺狼?一只狐狸?什么也没有。只有星星和寂静的黑夜。
这会儿我们该让埃弗莱特上床睡觉了。该给她穿上睡衣,为她唱一首摇篮曲。还要给她讲故事,学动物叫。我很擅长这个的。狐狸是这样叫的。鬣狗是那样叫的。我们还要给她一个瓶子,装上一点儿糖或蜂蜜。再在她的床边放一只玩具狗熊或长颈鹿。别害怕,埃弗莱特,爸爸会躺在摇篮旁边的地板上,握着你的手,直到你睡着。妈妈会来给你盖上被子。
然后,我和丽蒙娜就会静静地坐在隔壁的房间里,我看晚报,她做刺绣或是看书。也许她还会唱几支歌。在埃弗莱特死以前,她经常唱歌。扎罗和我可以一起下象棋、喝咖啡。丽蒙娜可以给埃弗莱特熨烫蓝色的外衣,而不是去研究什么“乍得的魔力”。埃弗莱特只要看我们一眼,我们三个就会跑过去为她换尿布、盖被子,或者换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