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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看我的雙手,要知道,我是習慣了女人看我的雙手的。女人的反應很快,而且她們心很軟,所以我已經習慣了她們臉上會出現的表情。祝福她們也去她們的。同情、謹慎,以及決定不要表露出她們已經留意到的,還有態度馬上來個大轉變——和藹可親。
但這女子根本沒看到或留意到。
我開始進一步思忖起她來。怪的是,我轉身背對她之後,就一點也沒辦法描述她了,只能說她長得還不錯,大概三十多歲,就這樣。然而走下山的路上,她的影像愈來愈浮現,活脫像是在暗房裏沖洗底片(那是我早年的回憶之一:跟父親在家中暗房裏洗底片)。
我一直忘不了那種震撼。顯影劑沖洗過一片空白之後,突然間,有個小黑點出現了,很快地加深、擴大。最讓人震撼的就是那種沒把握感。底片色調很快加深了,但還是看不出什麼來,只是一片混雜的明暗。然後慢慢看出來了,知道那是什麼:是樹枝,或者某個人的臉孔、椅背等等,也知道底片倒反了沒有,如果拿倒了,你就會轉過來拿正,然後又看着整張底片從無到顏色開始加深,又再黑掉直至什麼都看不到爲止。
嗯,這就是我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往鎮上走回去的路上,我愈來愈清楚地看到那個女人的臉,見到她小巧的耳朵貼着頭長着,還有從耳朵垂下的深藍色耳墜,掠過耳上的淺金色波浪秀髮。我見到她的臉孔輪廓、眉心寬度,眼睛是淡淡的清澈湛藍色。我見到濃密的深棕色短睫毛,眉筆略微畫過的眉毛,帶點驚訝的感覺。我見到那張方形小臉蛋以及緊繃的嘴。
整個五官臉孔不是突然地呈現,而是一點一點地,完全就像我剛纔說的,如同沖洗底片的顯影過程。
我沒法解釋接下來發生的。你看,顯影過程已經結束了,我已經到了影像開始黑去的階段。
不過,你也知道,這並非一張黑白底片,而是個活生生的人。因此這顯影階段持續了下去,從這表面往後(或者往裏)深入,隨便你怎麼想都可以,起碼,我所能想到最接近的說法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