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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過境的屠戮把所有瘋狂暫時打回原形,剩下的在裹足發抖。彬拉開了一段數米的安全距離,路上鋪滿屍體。他有些蹣跚地走過來,架起我半側身後撤。時天他們殺出了血路,已從窄巷脫離。
退至路口,他扶我靠在牆邊,劇烈地咳嗽起來。我才注意到他的黑色襯衫外附着一層黏稠的液體,右胸側靠近腋窩的位置,一個明顯的傷口在急速流血,浸溼了右邊的褲腿。他低着頭,氣息短促,小腿在抖。
所有的痛感自上而下麻木了,我站直身子,無措地抓着他。
彬側臉衝巷子裏的殘兵眯着眼一瞥,肉蛆般緩慢蠕動的人流慌忙踩下剎車。
他繼而轉向我:“你還是來了……”
我望着雄王路:時天他們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黑壓壓的人羣——把我們圍得水泄不通的、憤怒的無政府主義軍團。越過仇恨的人牆,雖然面朝着祖國的方向,但從這裏並不能看到兩國的邊疆。太陽下山了,天空卻沒有完全暗下來,我似乎還能憑藉着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光亮,眺望着無限遠的地方。
在那裏,有家人、朋友和同事,“海碗居”的炸醬麪,早市環抱的城門樓,喧鬧街邊的“指紋”咖啡屋,雨夜中的小月河……在那裏,珍藏着彬永生眷戀的回憶。
換上備用彈夾,我試圖用左臂去架他:“走,跟我回去。”
彬推開我,抬起頭,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分不清是在嘲笑什麼:“馨誠,我們……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第一次讀懂了這個記憶囚徒瞳孔中的鏡像:那是一種徘徊在人性與獸性之間的、無可替代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