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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秋田搭早車從新宿出發,抵達清裏車站,已經將近中午了。決定這次行程之前,秋田曾躊躇多時,耽心大西恰好此時回東京。他焦灼地捱過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給祥子掛了電話,瞭解到大西還沒有回來,就急忙趕往新宿車站。
旅遊季節已經過去,上下車的乘客,只有秋田和兩三個本地人。秋田落在出站旅客的盡後面,悠閒地步下那個像是站臺的高坡,向檢票口走去。他好久沒有領略寬廣明媚的高原景色了。初冬的晴空,陽光燦爛。雖然並非旅遊,但對愛好山色風光的人來說,陽光映照山間,使人心曠神怡。
清裏車站位於海拔一千三百米的高原上。車站四周有些住家,屋旁的白樺樹葉在風中搖曳,真是個蕭索冷落的村子。最近終於發現,這個地區是個有價值的旅遊勝境,開始準備把它建成“第二個輕井澤(原注:在日本長野縣東部,海拔約一千米的高原,爲日本有代表性的避暑勝地之一)”。
秋田從車站向長着一片優美樹林的山坡走去。以赤嶽山爲主峯的羣山,聳立在他面前。山峯重疊,連綿不絕,宛如一道長長的屏障。南部盡頭的山巒,在煙霧雲翳中若隱若現,回頭就可以望見富士山的姿容,宛如一幅濃墨潑就的畫卷。廣闊的高原斜坡上到處點綴着的杜鵑花和君影草,在蕭瑟的秋風中,早已經枯萎凋落,只留下一望無際的白樺林和落葉松在風中嗚嗚作響。
這番景色,不由得使秋田心胸寥廓,驀然想起大西正在這綺麗的風光中沉溺於那不可告人的研製工作。他乾的與這優美景色真是無法相容、截然相反的兩回事。四周美好的景緻恰恰對照出大西的精神墮落。
擅長描繪高原景色的詩人尾崎喜八(原注:日本詩人(1892-1974))對這條山道曾經這樣描寫:
“我攜着行囊,往車廂外走。她來接我,探出身子站在檢票口。我趨步上前,握住她的雙手……。老態龍鍾的爹,跟隨在我的身後。三個人在車站前那條蜿蜒起伏的小街上時而上坡時而下坡地走着。綴滿杜鵑花的山丘那兒,依稀可辨的山麓處,布穀鳥傳來‘布穀,布穀’的啁啾。我舉步在高原的小徑上行走,走向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將我的一生交託給她。未來渺渺茫茫,往事不堪回首。唯這眼前的恩愛,漾溢在我的心頭。天宇浩渺,陽光和煦,緩緩升高的山坡直連着留有殘雪的羣山,四周是廣闊的山野……”
儘管季節不同,山路卻完全一樣,大西是以怎樣的心情在這條道上舉步的呢?
在寬廣的高原上,秋田成了蠕動着的一個小黑點。他走着,走着,發覺自己的心情越來越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