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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他還有人身,是將臟腑精氣匯聚於皮囊,保持人身上的精氣不散,可此時他就只剩皮囊了,皮囊之下還有趙傀的那件以金線織成的寶貝,這似乎直接叫他進入了「發真種」之後的另一個階段,「解九宮」的境界了。「趙喜」曾說趙傀是個快要結丹的煉氣士,如果以廣蟬子的標準劃分,就正是這個「解九宮」將要修行圓滿的時候了。
李無相運行真氣時,的的確確感到了「九宮真空」——空蕩蕩的體內,似乎變成了他無盡寬廣的經脈,臟腑氣血都已化入皮囊之中。但如果是用人身丶從「發真種」的境界踏踏實實地修至「解九宮」圓滿的境界,他此時的體內應當是真氣充盈的。可眼下卻像是一座剛剛挖好的大湖,擁有着驚人的容量卻空空如也,就連趙奇之前賜給他的那粒丹藥,也完全用於清理這座大湖中原本叢生的野草與枝蔓了。
李無相回憶廣蟬子中解九宮的修行訣要,試着慢慢吐納調息丶向空蕩的體內匯聚靈氣。但入定一個時辰之後再出定,他發現自己體內幾乎沒什麼變化——在這一個時辰中自周遭汲取的靈氣,只相當於向這大湖中降下了一兩粒水滴而已。
按照廣蟬子的正經修行法,這座大湖本應被一個人出生時的大部分元陽,或說先天一炁所煉化丶填滿的,此時再用後天靈氣去填補,不知道究竟要填補到什麼時候去。但這至少叫李無相安了心——他原本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張非人的畫皮之後到底還能不能修行,而現在答案是確定的。那麼一件事,只要有明確的解決辦法,就並不算壞。
他微微吐出口氣睜開眼睛,聽到薛寶瓶還在院子裏喃喃自語,似乎在背誦他教給她的那五十三個字。他嘆了口氣,正要起身,忽然發現天黑了。
不,不是天黑。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前變成了一片純粹的黑暗,並非天黑或者閉上眼睛時那種尚且會看到無數飛舞的白點的景象。他敏銳的感知在此刻似乎全被剝奪了,無法分辨自己此刻是在站立着還是端坐着,彷彿他的軀體在這片純粹而厚重的黑暗中也完全消失,僅餘一個意識。
但他完全沒有感到恐懼或者驚慌,甚至連驚訝丶警惕這樣的情緒也沒有。相反,他感受到的是一種喜悅,一種貪婪的慾望稍得滿足時的喜悅,以及,那種已熟悉了的宏大與空洞感。
是外邪。
外邪第一次出現時,是他被困在密室裏丶聞到趙喜身上的竹紙香丶急切地想要找到辦法擺脫困境的時候,那時它忽然降臨,給予了自己一個確切的「概念」,幫助自己釐清了當時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