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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要客氣,一口喝盡!”茜草不停地勸省吾喝酒。
花隈這個地方,南北向是一個非常寬闊的大斜坡,東西向則是一些寂靜的小衚衕,這些衚衕與斜坡相連,交織成網狀。斜坡非常陡,讓人感覺站在上面能從那兒一下滑到對面的港口。南北向的斜坡非常繁華熱鬧,把東西向的那些小衚衕襯得格外安謐寂靜。
茜草的家就在衚衕的一個角落裏,雖然不是很寬敞,但給人感覺很別緻。
“這裏就如同隱居之地。”茜草帶着給自己辯解的口氣說。她現在精神非常好,根本看不出已經六十五歲了。女兒經營着一家小飯館,所以她可以輕鬆快樂地安享晚年。她在紅燈區長大,又經歷了紅燈區最繁華的一段時期,所以現在她骨子裏還散發着那個年代的餘韻,而房間的佈置也非常切合她的這種氣質。
“我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開始當藝伎的,那時候這裏的生意非常好。你說的這裏的藝伎嫁給中國革命者的事就發生在那之前。那時候我們還都是小孩,所以也不是很清楚當時的情況,所以我請來了春子,她對那個時候的事情非常熟悉。”茜草說着就介紹了一位老女人給省吾。她叫春子,從明治末期到大正(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二六年)初期一直從事藝伎這行,現在已經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氣場跟茜草完全不同,身上沒有一點藝伎那種特有的妖豔和嬌媚。她的嘴裏像含着東西一樣,不停地蠕動着,說話非常不清晰。
“……我曾經目睹過孫文先生的風采,真的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跟隨他的人也都個個風度翩翩,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都爲之佩服。”春子就這樣開始對省吾說起了那個年代的事情。
期間,茜草依然不停地給省吾敬酒:“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好不容易約好了,又因爲我突然發燒,沒能見成。心裏也覺得很對不住三繪子。所以今天,你在我這裏就不要客氣,一定要喝盡興。”
“茜草阿姨,我們今天可不是專門跑來喝酒的,是爲了打聽事纔來的!”三繪子從旁按住茜草的手腕,但茜草還是給省吾又倒了一杯酒。讓來讓去反倒麻煩,省吾索性就不客氣了,茜草給他倒多少,他就喝多少。
春子沉浸在她那優美漫長的回憶當中,說了老半天也沒進入主題。
“那些革命黨人,在酒桌上很少談與革命相關的事,偶爾說幾句也用漢語說,我也聽不懂。對了,有個人非常健壯,叫什麼名字我記不起來了,之後他出人頭地,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能一口氣喝掉一斤酒……”說到這兒,春子才把話題慢慢引到了神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