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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是一塊舊海綿,浸透了石蠟,被扔在太陽下曬乾。
他覺得自己是一匹老馬的身軀,懶洋洋地接受陽光的燒灼。他夢見稀薄而芬芳的油膏,夢見起伏不定的黑暗海洋。他在白色的海灘上,喫醉了魚,喝多了沙,曬得褪色,昏昏欲睡,被光線毆打,沉淪,估算遙遠星雲的氣體密度,在死亡的歡欣中旋轉。他是春天裏噴出清水的泵,向山丘上散發出剛割過氣味的草地灑水。聲音,幾乎無法聽見,像遙不可及的睡眠一樣逐漸湮滅。
他奔跑,他跌倒。海港的光線旋轉着化作夜晚。大海像個黑色的鬼魂,無休止地拍打海灘,閃閃發亮,沒有意識。他輕而易舉地沉進更深更寒冷的海洋,沉重的海水像油膏似的擠壓耳朵,只有電話響時的模糊振鈴聲在驚擾他的長眠。
他知道自己聽到了生命本身的音樂。光的音樂在水面上舞動,風和波浪讓水面泛起漣漪,生命穿過水,生命在沙地上移動,光曬熱了沙地。他依然一動不動地躺着。電話響時的模糊振鈴聲繼續驚擾他的長眠。
他漸漸意識到那模糊的振鈴聲確實是電話在響。
他猛地坐起來。
他躺在一張亂糟糟的小牀上,小牀在一個鑲着牆板的小房間裏,他知道自己認識這個地方,但確定不了究竟是哪兒。凌亂的房間裏塞滿書籍和鞋子。他使勁眨眼,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
牀邊的電話在響。他拿起來。
“哈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