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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格兩道精緻而顯眼的眉毛皺在一起,一隻手輕輕地摸着光溜溜的上脣。他說:“我該怎麼解釋呢?這是一種非常英國式的觀點。用‘槍打孵蛋的鳥兒’來形容最合適。這麼說你能懂嗎?”
“如你所說,這是一種很英國式的觀點,但我想我能理解。在中央刑事法庭,就跟在伊頓公學的運動場,以及在狩獵場上一樣,英國人喜歡看到犧牲品也能夠有逃命的機會。”
“完全正確,就是這樣。可是在這件案子裏,被告人連一點兒機會都沒有。漢皮·魯道夫對待她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了。開始時是德普利奇對她進行詢問。你知道嗎,她就站在那兒,像個晚會上的小女孩兒一樣溫順,用背誦得爛熟於心的答案來回答德普利奇的提問。相當馴服,一字不差,對答如流,就是沒有一點兒說服力。別人告訴她應該說什麼,她就照着說。這不是德普利奇的錯兒。那個老騙子自己表現得好極了,但在任何一出需要兩個人搭臺演的戲裏,只靠一個人都是不行的。她不跟他配合。這一來給陪審團留下的印象要多差有多差。接着老漢皮起身了。我想你應該見過他吧?他的死可是個重大損失。當時只見他拉起法袍,蓄勢待發,馬上就直奔要害而去了!
“就像我跟你說的,他把她的話駁斥得體無完膚!他東拉西扯,每次都能讓她上當。他設法讓她承認了自己的供述很荒唐,使她自相矛盾,在掙扎中越陷越深。最後他以他慣用的伎倆作爲收尾,既強硬又令人信服地總結說:‘克雷爾太太,我想說的是,你講的這個關於你爲了自殺而偷拿毒芹鹼的故事是一派胡言。依我看,你拿它就是爲了用在你丈夫身上,因爲他將要離開你而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中,給他服毒是你蓄意爲之的。’而她則看着他,儀態萬方,楚楚動人。她說道:‘哦,不,不,我沒有。’這是你所能聽到的最平淡無奇的說法,同時也是最蒼白無力的。我看見老德普利奇在座位裏扭動了一下,因爲他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福格停了一小會兒,然後繼續說道:“然而——我不知道。從某些方面來講這可能是她能夠做出的最聰明的選擇!這實際上喚醒了一些人心中的騎士精神,也就是那種和血腥的狩獵活動緊密關聯,讓多數外國人都覺得我們無比虛僞的騎士精神!不僅陪審團,連整個法庭都覺得她沒有得到一丁點兒機會。她甚至不能爲自己進行申辯。她顯然不是像老漢皮那樣老奸巨猾的傢伙的對手。那句軟弱無力的‘哦,不,不,我沒有’令人心生憐憫,純粹的憐憫。她已經身陷絕境了!
“沒錯,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她能做的最明智的事情。陪審團只退席商議了半個多小時就做出了裁決:有罪,但建議從輕量刑。
“你知道嗎,事實上她和這個案子中的另一個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也就是那個女孩兒。陪審團從一開始就對她毫不同情。她一直都那麼面不改色,人長得很漂亮,冷冰冰的,非常時髦。對於法庭中的所有女人來說,她代表着一類人,那種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有這種女孩兒在周圍轉悠,誰家也安生不了。這些女孩兒性感十足,一點兒也不把妻子和母親的權利放在眼裏。我得說,她也一點兒沒袒護自己;她很誠實,誠實得讓人欽佩。她愛上了埃米亞斯·克雷爾,而他也愛上了她,她對於要把他從妻女身邊搶走這件事毫無顧忌。
“在某些方面我真的挺佩服她。她有勇氣,有個性。德普利奇在交叉詢問的過程中用了些下三爛的手段,但她成功地扛住了。但是法庭對她並不同情,法官也不喜歡她。那天的法官是老艾維斯,他自己年輕的時候本來也是個放蕩之徒,不過一旦穿上法衣,他就儼然成了道德的衛士。他關於卡羅琳·克雷爾有罪的總結本身就很溫和。雖然不能否認事實,但他卻強烈地暗示這件罪行是事出有因的。”
赫爾克里·波洛問道:“他不支持辯方律師關於自殺的理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