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叔的故事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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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父子綱常,說到了早日結婚生子對社會主義新農村的重大意義。又從孤陰不生、獨陽不長說到了村東頭沈寡婦再婚後的美滿生活。
最後由村長進行了引經據典的總結性發言“援朝,咱們哥們兒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光屁股娃娃(其實村長比三叔大十一歲,自從三叔提了副營長,再見面時他倆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光屁股娃娃”了),都不是外人,有些話當哥哥的不能不說。你就看咱們村開油坊的劉老六,前幾年有人跟他定六十六簍油,當時他沒有結婚生子沒有幫手,榨不出來這六十六簍油,眼睜睜就掙不着這六十六簍油。過了幾年他娶妻生子有了幫手,又有人來定六十六簍油,他不到半個月輕輕鬆鬆地榨出了這六十六簍油……”村長以前跟下鄉的文化隊學過幾天相聲,這幾句說得是一氣呵成,合轍押韻,在腔在板。
年前會計和現任村長競選過村長的寶座,可惜會計最後以三票之差敗落。現在兩人暗地裏還是鬥得不可開交。會計早年闖過京城,雖說沒闖出什麼名堂,但回來時已經滿口京腔京範兒十足。見村長拉着我三叔的手還在白話。會計一捅身邊的治保主任譏笑道:“這孫子以前是說快板兒的。”
村長出了名的賊耳朵,聽見會計在嘲諷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過去揪住了會計的脖領子就是一個大嘴巴:“孫子你罵誰?”兩人扭打成一團。治保主任同會計交好,見他喫了虧,也摻和進去和會計二打一,對着村長就是一陣猛捶。婦女主任不幹了(她和村長私人感情很和諧),“嗷”的一聲,跳到治保主任的身上,手指甲在他臉上一劃,留下了十條血道。在場的和村長、會計關係不錯的人也加入了戰鬥,一時間,我爺爺家的院子裏刀兵四起,喊殺聲震天。
我爺爺看到本來是好端端的“說服教育落後分子早日成家生子誓師動員大會”竟被這幾塊料攪成了一鍋粥,當場氣得直哆嗦,“別打了!都他媽的給我滾犢子!”村子真正做主的不是那個掛名的村長,而是我爺爺這個沈氏宗族的族長,村裏的終極BOSS爆發了,衆人只能灰頭土臉地離開了我爺爺家。
清場之後,我爺爺開始一對一地幫助教育三叔。不知說動了那根心腸,我爺爺眼睛一紅,先老淚縱橫起來:“老三,你現在是營長,咱們老沈傢什麼時候出過你這麼大的官?(以前土改時出過一個副鄉長,還因爲作風問題被撤了職,爲此蹲了兩年笆籬子,此事鬧得全縣皆知,直到我上小學還被同學嘲笑得抬不起頭,我可憐的童年。)你要是以後再不娶妻生子了,我死了都沒臉見你爺爺!”
三叔爲人最孝,見到這幅場景只得點頭同意再婚。我爺爺大喜,開始操辦起三叔的再婚事宜。雖說三叔是二婚,可營長的身份在那兒擺着。十里八鄉哪見過那麼大的官?三叔剛提副營長回家探親那會兒,還是縣武裝部長親自陪着,在周圍幾個鄉轉了一圈纔回的我爺爺家,當地誰不知道老沈家有個當營長的三兒子?
三叔要再婚的消息一傳出,十里八鄉跑媒拉縴的都往我爺爺家彙集。以致後來還有老光棍在埋怨:“那年我和那老誰家的姑娘都對上眼了,眼瞅着就要成親了,可就是死活找不着保媒的去提親。一打聽才知道全縣的媒婆都到老沈家去了,哎,事情一拖,親事就黃了。要不然現在我兒子都小學畢業了。”